第二百二十三章 意氣相期共生死(2 / 3)

就在這時,有人大喊道,“兄弟們,再不衝就見不到老婆孩子了,給我衝啊!”這句話具有很大的煽動性,日耀兵聽到了之後,都像瘋了是的,死命的向山梁上衝去。

日耀女帝驚駭住了,冰冷的寒意四處流竄;但是,狗急會跳牆,她的個性也是霸道的、強悍的;當她的憤怒達到頂端的時候,她的利爪就會原形畢露,撲向敵人。

雙眸竄起兩簇火苗,瞬間燎原到毫無血色的臉龐,卻射出冰冷的光線,靜靜地逼向正上方的男人,以冷得不能再冷的語氣說道,“往山上衝的結果隻有死,所有人,全速向前,穿過山穀。”

然而,當她率領全軍衝出山穀時,不由得全身一緊,脊背上狂冒冷汗。“李玠晚,你這個逆賊竟然還活著!”

沉默!死一般的沉寂!天地間,仿佛隻剩下纛旗獵獵飄揚的聲音。

李玠晚半眯著眼睛在她的臉上來回巡視了幾次,籲了口氣,無限滿足地把眼睛全眯起來。 “我還怕你已經死在峽穀裏了,正想著如此的結局實在是太無趣了,你就出現了。”

“李玠晚,上一次,你輸給了我,這一次,你還是贏不了!”日耀女帝下頜緊繃,臉上寒煙頓起,眼角處凝結著厚厚的冰霜,

“那就讓事實來說話吧,我親愛的小妹。”李玠晚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順便說一句,有關舊賬這件事,還有個人要跟你算。”

而另外一邊,夜遼軍中,列好陣勢的三千副強弓硬弩一齊開射,密集的箭雨在一片尖嘯中向箭樓與城牆猛烈傾瀉過去。一時之間,寧遠城的箭樓城牆被箭雨淹沒,朦朧模糊得幾乎從人們的視線中驟然消失了。

然而,箭樓上,鼓聲依舊,仿佛沉雷壓頂,每一下都敲在士兵們的心上,激勵著他們奮勇殺敵。

孿鞮單於麵色鐵青,額頭的青筋似乎就要爆裂,大吼道:“第二陣再上!拿不下寧安城,都給我死!”

夜遼自古以來崇拜自然神,祭祀天地、日月、星辰和祖先,特別注重天神,認為天神是諸神的最高主宰,人世間的得失均仰仗於天。所以,不論是第一次統一夜遼的淳維單於,還是帶領夜遼走向強盛頂峰的雕陶莫皋單於,都受到世代夜遼人的尊敬,而且,夜遼曆代單於都被視為上天賜予的天神轉世。

而孿鞮單於,十歲的時候,他憑借匕首徒手殺死一隻野狼;十四歲,他的兄長呴犁湖派人暗害他,他赤手空拳幹掉了他們。二十歲那年,為了一個水草豐美的草場,孿鞮所在的部落與獫允部落發生紛爭,孿鞮召集部落上可以上場殺敵的熱血男兒,組成一支鋼鐵般意誌的鐵騎,與獫允部落決一死戰。二十六歲,他統一了夜遼各個部落,不但組成了一支精銳鐵騎;而且力爭讓夜遼的百姓牛羊成群,駿馬肥膘,每家每戶都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安樂太平。

然而,八年前,夜遼突然出現鼠患。雖然沒有危及他人性命,但是,這些老鼠與牛羊馬匹爭奪草料,久而久之,孿鞮單於發覺許多豐美的草場漸漸成寸草不生的荒地。與此同時,一種名為二鍋頭的烈酒開始在夜遼貴族間流行。對於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夜遼人來說,酒不但能幫助他們禦寒,也可以舒經活血。

隻是,製造二鍋頭需要的糧食,卻不是夜遼可以承受的,尤其是在草場的麵積不斷縮小的情況下。

孿鞮單於曾經試圖在夜遼禁酒,但是連他自己都做不到,又如何去管束他人。所以,禁令終究是一紙空談。而這次入侵玉螭劫掠,為得不僅是百姓的口糧、軍隊的糧草,還有釀酒。

這一次,如果失敗了,恐怕連他的汗位都會不保。孿鞮單於心知要害所在,所以急令前軍變後軍殺出重圍。

而在孿鞮單於手中,有一個千人隊。這個千人隊的所有騎兵都是來自孿鞮單於所在的那個部落,不僅對孿鞮單於忠心耿耿,而且堪稱是夜遼全軍的一柄尖刀。他們不單劍術超凡,且馬戰步戰一樣精通,任何兵器到手都是一樣嫻熟。所以,有他們開路,孿鞮單於相信,就算是再強的軍隊,也會被這柄尖刀開出一條血路。

隻不過,無論是孟玄胤,還是孟玄喆,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眼見著孿鞮單於被百名鐵甲騎士護衛著,眼見就衝到山口,不由得格外焦急。

站在寧遠城箭樓上的女子嘴角掠過一絲疏淡的微笑,緩緩舉起手中的鼓槌。驟然間,鼓聲如驚雷炸響,如狂馬揚鬃。

就在孿鞮單於的馬距離山穀還有二百餘丈的距離時,突然頭頂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威力無比的氣浪甚至將穀口周圍數十丈內連人帶馬一起轟上了天。

隨即連綿不絕的爆裂聲驟然響起,地麵重新發出轟隆隆的震動之聲。煙塵彌漫間,大量山石紛紛滾落下來,直接將山穀口堵住。

雖然孿鞮單於僥幸逃脫,但是他身上的盔甲被鐵釘和鐵片擊得“當當當”直響。而且,他的盔甲也隻是護住了前胸、後背等重要位置,因此他的右臂就很不幸的被釘了一枚鐵釘。

在這一刻,孿鞮單於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傷勢,也不是這次帶出來的十數萬軍隊的命運,自己和這次帶出來的十數萬人的命運,早就已成定局,無可更改。此時在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影像,那是自己的妻兒,出師前,自己可是答應得好好的,最多三個月,少則一月有餘就能回去,可現在……

呼嘯的北風鼓蕩起漫天紅霾,天空一片蒙蒙暗紅,鮮血汩汩流入枯草……

孿鞮單於周圍的死士基本上都成了步兵,他們胯下的馬匹早就成了瘋馬,這些都是機靈的,見前麵發生異變,那轟天響的爆炸聲,早就讓他們的馬匹發了瘋似的朝著反方向狂奔。然而,他們的身後就是敵人,再坐在馬上,必定沒命。因此他們連想都沒想,就從馬上跳了下來,朝夕相處的愛馬發了瘋,他們沒辦法管了,畢竟自己的性命要緊。

他們一輩子都在活在馬背上,從疾馳的馬上跳下來,在空中翻了個滾,落地後再順便一驢打滾,倒也沒摔傷什麼。落地了,身體也就屬於自己了。可敵人手中的刀也隨即落下,將他們直接砍傷,甚至是砍死。

想來也是,他們跳下馬來,隻顧求命,什麼長弓、什麼彎刀,怕誤傷自己,早就在跳馬之前就扔了。現在麵對永嘉的騎兵,就算他們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戰士,手無寸鐵的時候,怎麼還擊?

“無恥!”孿鞮單於的眼睛撐到最大,布滿了紅紅的血絲,裏麵滿是怨恨,怒吼道,“孟玄胤,你當我夜遼的子民是豬狗一般麼?”

“那麼,孿鞮單於你當玉螭的子民為何?”孟玄胤深幽幽偏又銳利無比的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臉上,他忽然笑出了聲,眼裏卻毫無笑意,“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這種感覺如何?”

“我隻是沒想到,你們會布下這麼大的局,甚至,將自己的子民視如無物!”眼角浮現出邪惡的譏笑,孿鞮單於的雙肩微微聳動了一下,從鼻子裏哼出一鼻子的冷嘲,“你們兄弟真是有趣,一會兒可以打個你死我活,一會兒又可以攜手對付我們。真不知道你們中原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很簡單。”唇邊慢慢牽起諷刺的紋路,孟玄胤手中的闊劍直指孿鞮單於的脖頸,亮白的刃麵印出他誌在必得的眼神,“讓你,還有你的士兵,該贖罪的贖罪,該贖命的——贖命。”冰冷的話夾雜著寒栗的刀,他隨手一揮,直接割下孿鞮單於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