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有無斷常見,生滅幻夢受(2 / 3)

“看到那具石棺了麼?”青衣老者指著不遠處那具雕飾著精美圖騰的石棺,“她就在那裏,隻不過,你們恐怕是見不到她的最後一麵了。”

急匆匆跑到石棺旁邊,隻見石棺頂部雕有數朵牡丹花,四壁則分別刻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方位神。可是,無論孟玄喆和孟玄胤如何用力推那沉重的棺蓋,又或者他們大聲呼喊著水玥顏的名字,石棺依然嚴絲合縫,而且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們。

怎麼辦?

抬手揉了揉眉心,孟玄胤對孟玄喆自嘲的一笑,看來,真得是逼到絕路上了。

無聲地搖搖頭後,孟玄喆突然燦爛一笑,他的手指微微一動,劃了一個劍招。

就在此時,領頭的老者厲聲道,“還不明白麼!除非你們之中有一人死掉,否則,這石棺永遠也不會打開。”

“正好。”孟玄喆運功於掌心,微笑道,“與顏兒生同裘死同穴是我的夙願,我倒要謝謝師傅們呢!”說著話,他的手腕一翻。

與此同時,“反正你們還能活不少年,再教出一個聽話的學生,想來也絕非難事。”說著話,孟玄胤也運功於掌,並且朝著頭頂直拍下來。

“瘋小子!”一直沉默不語的藍衣老者衝上去拉開他們的手,順便賞他們一人一個爆栗,“你們以為救人很容易嗎!那天我們要是來遲一步,你們兩個就直接見閻王爺去了。”

“反正都是死,鳳羽師傅攔得住一次,攔得住十次百次千次麼?”

“死啊,比活著容易多了,這個我有經驗。”

“蠢蛋!蠢蛋!”藍衣老者憤怒地又給了他們二人一人一個爆栗,吼道,“你們兩個人的眼睛是擺設麼!沒看到石棺頂上有兩個凹下去的地方,哪裏是……”

“鳳羽生!”嗬斥他的是領頭的老者。

“謝謝師傅。”感激他的是孟玄喆和孟玄胤。

“誒?”鳳羽生摸了摸腦袋,愕然地看著那幾個麵露苦笑的老兄弟們,半晌,訕訕道,“不會又是我說錯話了吧。”

“沒錯,你個沒腦子的!”青衣老者咬牙切齒道。

“沈藍巽!你個老東西,別以為抱上孫子了就有什麼了不起!”鳳羽生跳著腳罵道,“還有你,楚淩雲,別給老子在一邊偷笑,抱外孫子很爽麼!再爽也是別人家!”

楚淩雲不屑地撇撇嘴,“那也比你這個幾十年都追不到心上人的蠢蛋強!”

“我……”鳳羽生頓時啞了火,不服氣地別過頭。

在他們爭執的同時,孟玄喆和孟玄胤拿出一直以來從不離身的玉佩,按照正麵的圖案往石棺的凹處一方,就聽哢噠一聲,石棺內扣住棺蓋的暗鎖終於打開。二人合力一推,就見棺蓋輕易的滑了出去,最後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悶雷一般的響聲。

隻見水玥顏靜靜地躺在石棺內,她的唇邊依然帶著熟悉的微笑容顏,一切似乎都與她無關了,又好像她再也不願睜開眼凝望這塵世。雙手捧著一方玉匣,在火光的映襯下,玉匣上閃爍著溫潤的光華,輕輕流轉間,仿佛正注視著他們。

“顏兒……”孟玄喆俯身凝視著水玥顏,手指緩緩伸出,顫抖地試了試她的鼻息,盡管脈搏微弱但還能感覺得到,他這才舒了一口氣。“她現在這種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失血過多,而且沒有半點求生的意誌……”領頭的老者淡淡道,“她這樣,與死沒有什麼分別,隻不過就是個會喘氣的活死人罷了。”

“隻要她能活著就行。”孟玄胤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現在,來解決我們的問題吧。”他的聲音猶如寒冬臘月的冰水,讓人心中驀然一凜。

“是啊。”孟玄喆站直身體,渾身散發著冰冷殺氣,“任何事,都該有一個理由,也都該有一個結論。或許,有些人喜歡懵懵懂懂的活著,覺得麻木不仁也沒關係,隻要活著即可。但是,對我而言,比活著更重要的是真實,哪怕是殘酷的真實,也比被矯飾過的謊言要來的美麗。”

微弱的火光在黑夜裏劈啪作響,一朵一朵的燈花,結了又滅。

良久之後,領頭的老者歎息了一聲,“罷了,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事情你們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所以,也該是你們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楚淩雲背過身,低聲歎息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們五人都是一直跟隨在先皇身邊的人。”

“勇將鳳羽生,儒將百裏南,智將沈藍巽,殺將水淏天,無雙國士楚淩雲。你們是先皇最信賴的臣子,也是我們的師傅……”一臉冷殺的孟玄胤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道,“更是我們信賴和依靠的人。”

耳裏聽著孟玄胤的話,孟玄喆深深的皺了皺眉,“然而,你們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教導我們,文章、武功、醫術、毒物、權謀、琴棋書畫,還有仇恨,以及爭奪天下的野心。”

“要做母親的驕傲,要為母親複仇,要執掌天下,要放棄自己最親的人……”孟玄胤轉眸看著孟玄喆,慘淡一笑,“他們應該也和你說過那句話吧,那句‘至親亦可殺’。”

“我的母親,當年到底是怎麼離世的?真得是因為皇太後賀蘭琴心?”孟玄喆垂下眼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曾經,有關母親過早的離世是他生命中最悲傷的一件事,一切的恨都是由此引發。

“我的母親隻是幫凶,真正下毒的人是先靜太妃。”眉眼之中覆蓋著薄薄的冰霜,孟玄胤如此說道,“先靜太妃正是因為此事才會被廢。而我的母親因為知道慕蘭實當時已經懷有身孕,所以,這麼些年來,一直讓我在暗中尋找你、開始,我曾經以為獨孤定疑是你,他長期避居在禪寺的確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我萬萬沒有想到,你會換一個身份參加科考,並且由此走上仕途。”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雖然,我手裏有許多關於你的描述,但是,那些冰冷的文字都太過主觀,隻有我親眼見過,親自經曆過,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孟玄喆轉過身,凝望著棺蓋上開得極妍的牡丹花,不知過了多久,才突然回過神來,淡然一笑,“否則,我又為何要給裴惜言九幽失魂散,讓她與水夕顏調換身份。否則,我又為何暗中用計讓你對她印象深刻。否則,我又為何重拾孟玄喆的身份,隻為落實你兄奪弟妻一事。”

“你的意思是,就連當年文知秋杖責惜兒,都是你暗中安排的!”嘴角冷冷的勾勒起,孟玄胤的唇邊泛出一絲冰冷之極的笑容,“是了是了,為了查出來我有多在意惜兒,你必須這麼做。而我毫不猶豫地舍棄了文知秋,恰恰給了你進行接下來這些事情的自信。”

“沒錯。”孟玄喆眼底閃過一陣諷刺,冷笑道,“因為我了解顏兒的性子,而且,我了解文知秋對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可你知不知道她差點打死惜兒!”孟玄胤一把拽住孟玄喆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怎麼下得了這個狠心,你怎麼下得了手。”

沒有人說話,一片寂靜,充滿殺氣與悲傷的靜默。

“你忘了麼?為了終有一日實現那個目標,所以,至親至愛又如何?”孟玄喆眼角挑動冷冷的看著對麵的孟玄胤,眉眼中湧現出深深的厭惡和憎恨。是的,沒錯,從出生開始,他與他之間,隻有憎恨。“我一麵派人鼓動賀蘭顯,一麵派定疑在藤城暗中控製月贏國的那些大臣,再加上先皇留給我的軍隊,想要將你與日耀都放棄的荒蕪之地握於掌心,其實並不難。何況,再荒蕪的地方,用心經營也會變成富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