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集市中,有一少年垂頭緘默,在人群間疾步而行,俊俏的臉龐在春陽的沐浴下,竟然泛起陣陣腆然的紅光來。
而少年手中,還緊攥著一個小紙條:正午天福茶樓見。
如此雋秀靈動的字跡,筆筆劃劃都宛若一根遊絲繾綣在他的心中,觸及他靈魂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能在這個時候約他出來的,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呢?
少年倉促地走進天福茶樓,蹙起眉頭,東張西望。最後,飄忽不定的目光還是翩然降落在角落的一抹白影上。
那個背影,少年永遠也忘不了。他輕輕地走過去,好像生怕驚動了一隻偶然逗留於俗塵的仙鳥。
“玄辰,你來啦!”
杜若驀然回眸,嫣然一笑,展開一張桃腮杏臉,“來,坐吧!”杜若親手倒滿了一杯清洌的香茶,給他遞過去。
“雪綢……”
玄辰本來是滿心歡喜,可一見到這張如花容顏,他便想起前日和她在楚府偶然相遇。那時,她已經是人盡皆知的楚夫人了。
“你今天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玄辰一下子冷淡了下來,如今的杜雪綢已然換上了一身名貴的衣裳,粉黛塗抹得恰到好處,嫵媚動人。理智告訴少年,她,已經不是曾經的她。
兩人一時間相對無言,杜若輕扣茶桌,目睹玄辰的漠然,心中倍感失落。
“師傅……他還好嗎?”遲疑了片刻,杜若唯獨吐出了這句話。
“師傅他還是老樣子!”玄辰長長地歎了口氣,而這一聲唏噓中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就隻有自己體會,“自此你走後,師傅也沒有怎麼樣,該出診的出診,該製藥的製藥……”
“那你呢?”杜若揚起濃睫,明眸中悄然綻開朵朵含蓄的泉花。她不忍想象昔日玄辰撐篙回到百草林後,受到了怎樣殘忍的懲罰。
“我,也就那樣吧……你,現在是楚公子的夫人?”玄辰垂下頭,別扭地露出一排皓齒,那故意調高的聲調中夾雜絲絲捏酸吃醋的意味。
“現在還不是,不過,將來或許就是了……”
話題越聊越僵,杜若低眸,眼泉是一汪孤寂惆悵的秋水,渙散的餘光倒映靜靜地著玄辰黯然失神的模樣。
“玄辰,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玄辰抬頭,露出一絲鬆懈又悲涼的笑意。果然,杜若約他來此,還是有目的。
“你說”。
“你那裏有沒有……”,杜若警惕地晃動靈眸,左右探視,茶樓裏的客人不多,可三尺之外就有幾個公子哥在喝茶聊天,傳來陣陣嬉笑聲。巧妙地揚指撫腮借以掩住朱唇後,杜若才小心翼翼地翕動著唇瓣,問道:“有沒有一些可以另人神智不清的藥?”
“神智不清?”
玄辰投去驚愕的目光,“你要這個做什麼?”
“我……”
杜若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而且她根本沒琢磨過該如何回答,囁嚅了片刻,她隻輕輕吐了句,“我有用就是了……”
有用?
這兩個字讓玄辰聽著很不舒服,他驀然間想起,杜若,就快是楚府的夫人了。而京城間盛傳楚公子風流成性,妻妾成群,個個都是沉魚落雁的美嬌娘。杜若她想求這些藥,該不會是……
“怎麼樣,有嗎?”
“有是有,隻是……”
“隻是什麼?”杜若的凝眉間泄露出絲絲迫切。
“師傅那裏有一種麻藥,病人服用後知覺和神智方麵的能力都會大大減弱,以此來減輕疾病帶來的痛苦,隻是還要加上一係列的施針,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