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針?”
杜若遲疑的目光淌過香茗,在油膩的桌角輕輕一點,躍到蒼穹虛無縹緲的雲間。困在百草林時,她曾偷看過老鬼的針灸之術,妙手回春是無幸一睹了,可她親眼看到過老鬼把一隻兔子紮成刺蝟。
然後第二天,杜若在後院的土堆裏發現兔子的屍體,而且還不止一隻。想起那個情景,杜若就不禁頭皮發麻。
“雪綢,你……怎麼啦?”
見杜若怔了好一會兒,玄辰輕敲了幾下茶桌,把杜若驚醒。
“那,要怎麼施針?”
“雪綢,你到底要這種藥來做什麼?”
玄辰有急躁,而杜若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放心吧,我不是要利用這麻藥做什麼有違常理和綱常的事情……”
“但具體要做什麼,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杜若的玉頰上泛起萬般柔情,也有稍稍的忐忑。這話說得,好像有朝一日她會把一切向玄辰和盤托出似的。
“好”,玄辰點點頭,他從衣袖中掏出了一隻小藥瓶,還有三根銀針,每根都如同發絲般細亮。
“服下藥粉後,把三根銀針分別刺入服藥者頸後的安神穴,手上的合穀穴還有顱後的風池穴中,記住,這風池穴尤為緊要,要是紮錯了……”
“雪綢,你先在我身上試一次吧”。
杜若正出神地琢磨著掌心中的三根細針,這話一出,她愣了一下,“玄辰,你剛才說什麼?”
“這種針法,講求快和準,我跟著師傅學了多年的針灸之術,可每每紮這種麻醉針時都要全神貫注,小心翼翼。你要不先拿活人試一下,要是到時候紮錯了可怎麼辦呢?”
玄辰的臉龐上綻放出柔柔的笑,讓杜若有些許恍惚。
“不可以!”杜若語氣堅決,“你剛才也說過,這種針法很難實施,而我對醫術一竅不通,要是在你身上紮錯了,那豈不是害了你?”
“雪綢,我……我不會有事的”。
“不行!你還是告訴我具體穴位在哪裏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會琢磨!”
“雪綢……”
玄辰一時間無言以對了,他沒有想到杜若如此堅決,可玄辰詫異的眉宇間,卻悠悠浮現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
“玄辰,你打算在京城逗留幾天?”
時光流逝得極快,如同淙淙流水,伴著清幽的茶香,流淌進杜若的記憶深處。水去無痕,可回憶將在杜若心中永遠鮮活。
“師傅被請去丞相府為一位小少爺治病,大概不會這麼快走吧……”,玄辰不知不覺間放慢了腳步,杜若飄逸的裙袂讓他神情迷離。
那一抹輕紗像極了百草林間氤氳縹緲的霧氣,他的腦海又浮現某個少年杵在屋腳下,癡癡凝望一個纖弱的少女在庭院裏曬弄草藥的情景。
“那位少爺他……病得很重嗎?”
“好像是,那隻是一個還不足歲的嬰兒,我瞥過那孩子一眼,表麵上倒沒異常,就是時時哭惱不已,好像正在遭受什麼痛苦的折磨。以我多年行醫的直覺來看,我覺得……他應該是中了什麼慢性的毒藥”。
“中毒!”杜若黛眉一緊,她想起了當日躲在佛像後偷聽到楚老夫人和薛蓉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