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惜往香爐中倒了一小勺檀香粉末,不知道為何,她越來越喜歡這種寧靜而內斂的氣息。清心寡欲,安神靜氣,焚這種香最好了。
“浣惜姑娘,你不是說雪綢姑娘有東西給我嗎?東西呢?”薛蓉站在閨房中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夫人,別急,待會兒您就知道了!”
浣惜坐在桌旁,不急不慢地沏了壺茶,水霧氤氳,茶香醇厚,與檀香高雅沉靜的格調十分相稱。
“夫人,您就別站著了,坐下吧!”浣惜嫣然一笑,舉止間流露出的那股柔情綽態倒與薛蓉有幾分相似。
“好,麻煩浣惜姑娘招待了”,薛蓉十分大方地坐下了,端起茶杯就細抿起來,嘖嘖讚歎道:“入口甘甜清冽,還帶一種醇厚的回味,真是好茶!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超過五十年的陳年普洱吧?”
“薛夫人果然是大富大貴的人,嚐一口便喝出是五十年的普洱,浣惜真是找到知音人了”。
“我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薛蓉頗有興致地微眨幾下眼臉,又低頭品嚐了幾口。到目前為止,她依舊看不出浣惜玉頰中那抹清淡的笑意中暗藏的玄機。
“雪綢生前就不太愛喝茶,倒總是和我一起喝酒,她最喜歡和桃花釀的酒,再兌些桃花蜜進去,喝起來香甜可口。可沒想到那桃花酒一喝完,她就……“,浣惜字字句句都在悼念亡人,粉頰卻掠過陣陣心如止水的笑意,這越發讓薛蓉看不透了。
薛蓉靈眸一轉,笑道:“怪不得雪綢妹妹鍾愛品酒呢,這桃花酒入口細膩,回味甘甜又不失酒的辛辣,如同她的性子一般,柔和中帶股韌勁”。
“薛夫人,剛才聽說,你曾經和雪綢一見如故,初次相見便聊了許多。不知道,都是什麼話題呢?”明鏡的茶麵上依舊倒映這浣惜恬淡的笑靨。
“啊?這好好的,浣惜姑娘為何說起這個來了……”
“哦,沒事兒!雪綢她生前沒什麼深交的朋友,又總是拘束在這個天香閣中,方才聽聞夫人你與雪綢交好,所以好奇問問罷了!”潺潺的流水聲回蕩在耳邊,浣惜提起壺耳,兩隻精致的瓷杯中又灌滿了油亮的普洱。
“其實,也沒什麼……”
“那時少爺把雪綢妹妹帶了會府,恰逢遊園宴會,府裏許多姐妹就出來走走,可後來和雪綢碰上了,鬧出了點小動靜,雪綢妹妹好像受傷了……不過,當時我不在場,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想著來日可能會是一家人,於是趁著她那留在府裏,就去看了看她!”
薛蓉垂下眼瞼,露出狹長的一道泉縫,凝思了片刻。她輕瞥了一眼浣惜撫腮聆聽的嬌態,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那雙柔媚卻又靜深的眸子,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其實……”,她又連忙補充道:“府裏的姐妹幾乎都是這幾年來入府的,我雖是二夫人,但其實也是三年前才嫁入楚家的,比姐妹們早一年半月而已。昔日入府時的膽怯和害怕,我如今依舊深有感觸,想著雪綢妹妹年齡尚小,想必也是如此。所以,我出於惻隱之心才忍不住去關心關心這個將來的家人罷了”。
“哦,原來如此!薛夫人可真是賢良淑德啊!”
浣惜勾起嘴角,飄忽的語氣中夾雜著隱隱約約的諷刺,“那當日夫人既去拜訪,必定不會兩手空空,想必也是送了東西去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