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杜若深吸一口氣,她自然不會忘記那張狂傲不羈,卻又掩埋了無數秘密的臉。
夜陌不急不慢地走進屋內,卻看見一桌堆得小山一般的公文,好像被車軲轆傾軋過似的,亂得一塌糊塗。他不禁劍眉一沉,心有不悅。
“陳大人,你的手下可真是盡忠職守啊!”夜陌滿口的冷嘲熱諷,嚇得陳大人一頭冷汗。
“這,這……”,陳大人自知百口莫辯,兩道蒼眉擠成一團,思量再三,也隻得俯身作揖,連聲請罪道:“王爺,是卑職疏於管教!是卑職疏於管教!”
“罷了罷了!”夜陌甩甩衣袖,這老頭子囉嗦起來恐怕沒完沒了,還不如自己靜下來整理頭緒,於是稍後便吩咐道:“好了,陳大人你先下去吧,資料本王自己會看”。
“啊?這……”,陳大人瞥了一眼那亂糟糟的桌案,今日本來已然做好了就算拚了自己這副老骨頭也要為攝政王鞍前馬後,伺候周到的準備,可眼下這王爺似乎有點嫌棄自己啊。
“怎麼,聽不懂本王的話嗎?”夜陌一個冷冽的目光撇去,害得陳大人抖了抖花白的長須,打了個寒戰。
“是是是!那,下官先告退了,王爺再有什麼吩咐,差人來說一聲便是!”說罷,陳大人才恭恭敬敬地作揖退下。
嗬嗬,沒想到他還是老樣子……
杜若藏在房梁間,差點撲哧笑出來。在她看來,夜陌的冷不再如昔日那般蝕骨傷人,卻是一種緬懷的滋味。當年借雲羅郡主的淩辱說的那些狠話突然縈繞於耳畔,可昔日揮刀斬斷夜陌對她那幾分情愫確實是無奈之舉,如今追溯起來,不知為何,杜若總覺得有點惋惜之感。
可是,她隻是夜陌生命中的過客,人家或許早就不記得她了吧。
夜陌無奈歎了歎,坐在桌案旁便開始翻動公文。國庫失竊這種事情本來也輪不到他這個皇親國戚管,可那個楚丞相的葫蘆裏不知道賣什麼藥,在朝堂上三言兩語,竟然就糾得群臣一致認同讓他來親自調查這間大案。皇帝本來就懶散,不問朝政,見有人來替他分擔瑣事,於是管他是誰,也不問一問攝政王的意見,大筆一揮寫下一道旨意就把這塊燙手山芋扔給了夜陌。
杜若在房梁上想事情想得入神,突然腳底下一挪,竟然把幾把灰塵掃了下去。
“誰?”
夜陌大喊一聲,在公文中抽出一把竹簡就往梁上飛去。隻聽“啪”的一聲,竹簡好像擊中了什麼東西,然後嘩嘩散落在地上。
“該死!”杜若眉頭緊蹙,暗罵一句。
夜陌依舊好敏捷的身手,剛才那竹簡恰好不偏不倚打中了她的手臂,就那風馳電掣的一下,恐怕把的骨頭給打折了。可孰知還沒等杜若緩過來,夜陌在下麵已經施展輕功,正朝梁上騰空而來。
好在杜若身子嬌小,動如脫兔。隻見她隱忍劇痛,輕輕展臂一躍,恰好在夜陌竄上房梁之際穩穩落在地上,然後砰一聲跳窗逃走。
“來人啊!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方才房間那一陣動靜已經驚動了四周巡邏的官吏,杜若負傷剛躲進院子的草叢裏時,便有幾十個士兵揮舞著佩刀衝進屋內,要是當時她晚走一步,恐怕如今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了吧。
該死!下手這麼重!
杜若緊捂住手臂,冷汗連連,臉色煞白。恐怕這下不僅僅是骨折這麼簡單了,夜陌剛才那一下起碼用了七八成的力,已經震傷了她的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