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後,他對當年發生的事情也略有耳聞,一臉遺憾。倘若當年她沒死,他也沒瘋,那如今杜雪綢就是他最寵愛的姬妾。
眼看轎輦就快要走過,薛蓉突然開口道:“夫君,要不要進天香閣看看?”
看看?楚明鶴怔了怔,一抹玲瓏倩影在眼前掠過,猶如曇花一現。
他搖搖頭,一語不發,現在進去,恐怕更是觸景傷懷。
“夫君,當年雪綢妹妹雖慘死,可天香閣也風風光光給她下葬,妹妹泉下應該也能安息了”。
慘死?
提起這倆個字眼,楚明鶴不忍眉頭緊鎖,到底是誰敢明目張膽地殘害他楚明鶴的女人,他似乎早已心中有數。本來想寵她,給她一世榮華,卻不料是害了她!
楚明鶴眉眼間愁雲慘淡,隻見一抹犀利和深沉掠過眼角後,他揮揮手,朝外邊大喊道:“停轎!”
“夫君,怎麼了?”
“停轎!我要下去看看!”
“什麼?”薛蓉怔住了。
楚明鶴甩開她的手,獨自走下轎輦。
果然,男人都是這般薄情寡義!薛蓉冷笑,她撫撫雲鬢,把所有不快都掩藏在這溫婉如水的妝容之下後,也匆匆走下了轎輦。
而另一頭,麵吃完了,杜若一抬頭,竟然看見楚明鶴的轎子停在了天香閣門外,不禁皺起眉頭:那人想幹嘛?
“唉,沒想到那楚公子還是色心不改呀!你瞧瞧這病剛好,就又到煙花之地去了……”,賣麵老伯一邊歎息,一邊收拾碗筷。
絲帶飄散恍如彩雲重重,花燈成簇恰似百花爭豔,隻可惜現在還是白晝,燈還沒被點上。到了夜晚,那必定是一番華燈燦爛,鶯歌燕舞,堪比瑤池盛宴的景象。
“公子,現在還早著呢,天香閣暫不接客,請到晚上再來吧!”奴仆見有人闖入,便匆匆趕過來叱罵,孰知走進一看竟然是楚家的大公子,嚇得膛目結舌,哆嗦著:“楚……楚少爺,您,您怎麼會在這兒……”
楚明鶴白了小廝一眼,並未理會,而是徑直朝樓上走去。
這條路,他記得清清楚楚,繼續往走廊深處走兩三丈,便是她的房間。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房間幹淨舒爽,每一件擺設都如同三年前的光景。而當楚明鶴正要跨進去時,突然發現一抹纖瘦的倩影在對麵倚欄靜坐,隻見那絲綢般的長發墜在紅木茶幾上,姿態十分嫻靜柔美。
楚明鶴眉心一顫,忍不住喊了聲,“雪綢!”
女子驀然回首,兩彎似蹙非蹙煙籠眉叫人看了心疼。
“浣惜!”在那一刹那,楚明鶴有些失望,也不由得暗暗嘲笑自己的傻。人都死了那麼久了,隻不過是背影有些許相似,他怎麼就能把她給認錯了呢?
“楚公子?”浣惜愣了片刻,“您……怎麼會在這裏?”
浣惜平日閑來無事,就喜歡在這裏望著窗外的風景靜靜發呆。
之前楚明鶴也時常到天香閣聽她彈琴,隻不過聽聞楚家公子得了癡呆症,三年之中再也沒踏出過楚府,今日突然就出現在背後,這可不是要把浣惜給嚇著了?
“這裏是雪綢的房間?”他明知故問。
“是”,浣惜微微頷首。
此時,薛蓉剛好走到了門口,瞥見屋裏這兩人一時間相對無言後,她突然刹住了腳步。
暖陽下,浣惜的花容月貌更顯柔美,薛蓉不禁撫摸自己眼角間的細紋,黯然傷神。或許,自己真的早已粉褪花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