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繚繞,觥籌傾倒,皇宮中連消磨打發的時間都渲上了一層奢靡。
清涼的梨園中,鶯歌燕舞,倩影翩躚,技藝超群的琴師撫琴吹奏,曲調悠揚,與舞姬翾風回雪的輕盈之態融為一體,叫人思緒迷離,如夢如幻;再加上瓊漿玉露助興,一到醉意上頭,便飄飄欲仙,睡眼朦朧,此番享受簡直堪比醉臥天上人間。
夜澈一邊欣賞歌舞,一邊飲酒,卻不知攝政王悄然站在身後多時。
“臣,參加皇上!”
“夜王來啦!”皇帝啪地把酒杯一放,半醉半醒的神態間多了幾分急躁,“夜王,多日不見,朕托付你辦的事情都辦得怎麼樣啦?可有消息?”
脫下龍袍,一沾上酒,夜澈連在朝堂上僅存的克己之態蕩然無存。
現在的他,無異於沉溺於靡靡之音的一位富家公子,迷迷糊糊,醉生夢死。
夜陌朝一邊的小安子使了使眼色。小安子也機靈,微微頷首,拂塵輕輕一甩,便讓梨園裏頭所有的歌姬琴師都退避下去了。富麗堂皇的梨園中僅剩夜陌和皇帝二人。
“夜王,怎麼了?非要支開所有人……”,皇帝笨拙地從榻上坐起,伸了伸懶腰,那眼睛像被沉香熏著似的,朦朦朧朧,還泛起一陣陣水波。
“稟皇上,臣已在狩獵林附近加派搜查,但幾個月過去了,依舊沒發現什麼白衣女子”。
“什麼?”一聽夜陌這話,皇帝可就不高興了。
伸手拿驅龍符的時候這麼爽快,怎麼這一幹活就沒結果了呢?
“夜王,你好大的膽子?”
夜澈眉頭一皺,隻聽啪的一下,一隻青玉雕成的酒杯就被甩地上了,翠片四濺,暴戾的性子隨著酒水肆意地飛灑開來。
“朕交代的事情,都這麼久了,你居然一點消息也得不到!你這是存心耍朕的嗎?”
龍威倒挺大,可夜陌明白,皇帝敢這般衝著他大吼大叫,也是借著幾分醉意的。
“皇上請息怒!”夜陌淺淺一鞠,十分篤定,“皇上提供的線索實在太少了,單單就憑皇上描述那一襲白衣的體態,要微臣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搜尋一位女子呢?更何況,眼下還有更緊迫的事情,請皇上暫且把尋找白衣女子一事放在一旁,微臣有事要啟奏!”
又有事啟奏?
夜澈咂巴咂巴嘴,見攝政王不慍不火,不急不慢的,像極了今天早朝時太傅那侃侃而談的模樣。
他長長舒了口氣,砰一下倒在榻上,半醒半睡地咕噥著:“夜王又有何事啟奏哇?”
“皇上,微臣請求到邊關戍守三個月,以擊退戎狄,捍衛天子威嚴!”
“什麼?你要到邊關去?”
夜澈一聽這話,像被潑了涼水一般蹭地就從軟榻上彈起來了。
“夜王,你,你這是在逗朕的吧?”夜澈挑起眉梢,滿眼狐疑。
到邊關戍守可是個苦差呀,那漫天黃沙,那寒涼淒苦,又加上時時沙塵暴肆虐,活脫脫就是一人間地獄。
前幾日邊關來報,說那在邊界堅守了三十年的大將積勞成疾,在月圓那晚暴斃身亡,邊城無主,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夜澈在早朝的時候提起,那平時一個個憂國憂民的肱股大臣,飛龍猛將都一個勁兒地搖頭,愣是沒人肯站出來接收這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