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用青帶把長發束起,再往臉上抹些鍋灰遮掩那幾寸在京城養就的白淨顏色,這樣稍稍女扮男裝一下,混入城中就是驚雲城一名普普通通的百姓。
驚雲城荒涼,大街小巷內隻剩呼嘯的黃沙,兩旁有矗立著密密麻麻的酒樓飯肆,此刻雖窗門緊閉,可依舊能憑此依稀相信烽火未起前邊城的繁榮。
杜若孤零零地遊走在大街上,琢磨著:“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突然,前方走來幾個巡邏的士兵,眉頭緊皺,臉上盔甲上都沾上了一層薄薄的黃沙。
“喂!你,站住!”
杜若剛想掉頭走,就被吼住了。
“嗬嗬……”,杜若愣愣地回過身來,眉眼一擠,皮笑肉不笑。
“呃,各位大人,有什麼事呢?”
“你!在大街上幹什麼?”士兵唰地抽出一把白花花的尖刀攔在杜若麵前。
“我,我隻是在街上……隨便逛逛而已!”
“隨便逛逛?”士兵瞪起粗眉,直接就地審問:“現在城內這麼荒涼,一間商鋪都沒開,你逛什麼逛啊?快說,你叫什麼名字,住在何處,家裏都有些什麼人?”
“呃,我……”
杜若一下子被問得啞口無言,心想這驚雲城的士兵都怎麼了,個個凶神惡煞,神經大條,是被這漫天黃沙刮得心浮氣躁呢,還是城內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連遇上個人都要攔下來盤問?
“哼!你回答不出來?”見這小子咕噥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士兵突然怒目圓睜,一把拎起杜若的衣領,張開大口高聲喊道:“兄弟們,這裏又抓到一個可能是戎狄派來的細作!快把他帶回去!”
“細……細作?”杜若慌亂地眨著眼睛,“我,我不是什麼細作啊!我,我隻是……”,可還沒等她解釋,七八個虎背熊腰的士兵已經一擁而上直接把她架走。
驚雲城的牢房,冷得像冰窖一樣。
“你!磨蹭什麼呢,快給我進去!”
獄卒操起刀鞘猛撞了杜若一下,然後啪一聲把牢門關上。
“哼!要不是害怕暴露身份,老娘一掌劈死你們……“,杜若咕噥著,一抬頭,隻見眼前全是披頭散發的囚徒,他們手上腿上的布料都有三四道被皮鞭扯開的口子,邊緣沾著幹涸的黑血。
一群人擠在一起,怔怔地盯著杜若看。
“喲,又來一個新的!”人群中一個邋遢的小混混朝天吹了聲口哨,嘴巴裏還叼了半根幹稻草。此人掃了杜若一眼,便晃頭晃腦地嘲諷道:“哎呀,看來這牢房更擠嘍……”
“啊?”杜若瞪大眼睛。
小混混剛把話說完,圍觀的囚徒突然間就散開了。二十多號人有的隨便貼著牆根繼續瞌睡,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在三寸之地坐著發呆……場麵好生融洽悠閑。
杜若蜷捂住口鼻,牢房裏的黴味和淡淡的腐臭味叫她幾次想作嘔。她挑了個稍微寬敞點的地方坐下,誰知一扭頭,就瞧見一張笑嘻嘻的麵孔。
“喂!兄弟,哪兒的人啊?”
又是剛才的那個小混混,他咧開嘴,把牙齒磨得咯咯作響,口中那根稻草上下一顛一晃的,好似在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