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學智是抗美援朝戰爭中我軍後勤的最高領導人,曾兩次被授予上將軍銜;他先後參加了土地革命、抗日戰爭、國內革命戰爭、抗美援朝戰爭;解放後,他始終致力於新時期的軍隊建設;擔任過第七、八屆全國政協副主席,全軍將士和人民群眾都很敬重他。我在總後係統工作期間,他兩度擔任總後勤部長。所以,對他很熟悉,見到他也很親切,加之為他做過手術,常被他和他的夫人所掛記,讓我留下很深的回憶……
洪學智參與籌建301
我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末到解放軍總醫院,也就是301醫院工作時,老一點的同誌常給我提起周總理、黃克誠、洪學智。因為是這3位領導具體關懷才成立我們這所醫院。所以,我同醫院的所有同誌一樣,對洪學智充滿感情。
前不久,洪學智出了一部回憶錄,記述了他從朝鮮戰場回國後,在總後擔任副部長期間,籌建解放軍總醫院的全過程。也讓我弄清了其中的原委……
那是1955年部隊經過兩次精簡之後,總後對所屬醫院進行大整頓,其中就包括解放軍總醫院的成立。
當時,北京著名的協和醫院在解放後被我軍接收,並歸軍隊管理。但由於解放後外交情況發生變化,協和的名聲大,技術力量強,在京的外國人都願意到協和去尋醫看病,這就引起了軍內與涉外的管理矛盾。
據洪學智講,是周總理專門把他找去,談起了這一問題,總理說:“協和醫院歸軍隊管,外國人又常去看病,有的還要住院,軍隊管外國人,總是不太方便啊!”最後,總理說:“看來,協和醫院歸國家衛生部管可能更好一些!”
洪學智當時就表態:“軍人與外國人一起看病,確實不方便,也不利於保密。把協和醫院交國家衛生部管,我們軍隊沒意見。不過軍隊也需要有一所全軍性的醫院,醫療設備要協和支持一下,也給我們軍隊輸送一部分人才。”
總理表示同意。這樣,洪學智才回來與當時兼任總後部長的黃克誠副總長商量,上報中央,交出協和醫院,並成立解放軍總醫院。
據我所知,洪學智為成立解放軍總醫院是非常操心的!
301是軍委直屬機關醫院。洪學智親自規劃並以此為基礎擴建解放軍總醫院。
改擴建工作中,因原來期望從交出去的協和醫院抽一部分骨幹,再加上軍隊在協和醫院學習的近百人回軍隊,估計困難不是很大。不料,後來不僅協和醫院抽調給軍隊的骨幹有限,而且還把軍隊在其醫院學習的人員留下了一半,總後和國家衛生都一度為此爭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洪學智體諒了國家的困難,緊急從各軍醫大學調了一批骨幹,並自己培養了一批,這樣才解決了困難。
我從1958年調到301工作。那時洪學智經常到醫院檢查工作,有時也來查體,我於耳聞目睹間也對他有了一些了解。
據老同誌的介紹,洪學智在建國前一直從事軍事工作,擔任過師、縱隊、兵團和軍區的領導。他多謀善斷,雷厲風行,幹脆果敢。據傳,林彪一度有意讓他當參謀長,但不知後來他怎麼轉到軍隊後勤工作。
這事後來洪學智給我們透露了一些。那是在準備抗美援朝時,林彪把當時已擔任葉帥的助手、到北京來彙報工作的洪學智“扣”了下來,讓他到東北組建入朝的部隊,當時可能還是想讓他搞軍事的。但他隨彭總入朝後,擔任誌願軍副司令,主管過一段後勤,後來由於戰線拉大,誌願軍要成立後勤司令部,這個“後勤司令”的頭銜,理所當然地安在他這個主管後勤的副司令頭上。當時,洪學智確實希望有專人來幹,為此差點同彭總吵了起來……
結果還是他挑起了這副重擔,不過他曾有個條件:仗打完了還是去搞軍事!
幾年之後,仗打完了,回到國內,彭總主持軍委工作,還是向毛主席和軍委建議讓洪學智幹了後勤。原因不是別的,主要是洪學智幹軍事也行,幹後勤也幹得很好,抗美援朝的後勤搞得非常出色,當時軍隊後勤建設正需要他這種善於打開局麵的人,所以讓他幹後勤,並很快任命為總後勤部副部長、部長。
彭總知人善任,洪學智更是嘔心瀝血。他針對當時軍隊建設需要,開展了一係列正規化建設。我那時剛到總後醫療戰線上,就感受到軍隊醫療發展很快,不久我們還進行了服裝改革,還搞了許多標準和製度,聽部隊來治療的官兵反映,大量的野戰部隊也有了固定的營房,還有許多新的舉措,我想這都與這位全軍的“大管家”是分不開的!
但天有不測風雲。沒多久,就聽說洪學智在廬山“犯了錯誤”。
眾所周知,1959年夏天,在中央召開的廬山會議上,因為彭德懷一封信,觸怒了毛主席,彭德懷遭到公開批判。當時,對中央上層鬥爭我們不十分清楚,隻是聽到彭德懷、黃克誠和洪學智犯了錯誤,按傳達內容來看,問題還很嚇人,當時稱其為“反黨集團”,還有一個所謂的“資產階級軍事俱樂部”。
說心裏話,當時說彭總、黃克誠和洪學智反黨,一般有點分析能力的人都難以相信。大家當時都有這麼一個概念,如果他們反黨,那幹嗎還幾經生死、提著腦袋打江山呢?說他們反黨反毛主席,那總後這麼多工作都是他們帶領大家按毛主席指示做的啊?所以,我們當時都有點雲裏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