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
我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認識洪老的。因為工作需要,經常去他那裏請教、交談,獲益甚多。後在幫助他閱改回憶錄時,又比較全麵地了解了他的奮鬥經曆,更加深了我對洪老的由衷敬佩之情。
洪老是我軍著名的開國將領,曾先後兩次被授予上將軍銜,對人民軍隊的發展壯大和向現代化邁進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他的一生,不僅經受過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的巨大考驗,展現了他浴血奮戰、英勇頑強的革命意誌和軍政兼備、智勇雙全的指揮才能,而且尤其令人感佩的是,在黨內鬥爭的大風大浪中,經得起最嚴峻的考驗。不論鬥爭多麼曲折、複雜、殘酷,個人受到多大委屈,都安之若素,泰然處之,決不在逆境中向困難低頭。
在中國共產黨的曆史上,正確進行黨內鬥爭,固然是健全黨的肌體的必要,並推動了黨的事業蓬勃發展。但以“左”的形式進行“殘酷鬥爭、無情打擊”,傷害和冤屈革命同誌的事件也並不鮮見,給革命事業造成了不應有的損失。因而,對於每個共產黨員,特別是黨的高級幹部,如何麵對黨內鬥爭風浪的考驗,是一個回避不了的問題,更是檢驗每個人的革命意誌、政治素養、品德操守的試金石。
洪老在78年的革命生涯中,曾經曆過三次“左”的黨內鬥爭的大衝擊、大考驗,遭受批鬥、坐牢、降職降級、下放勞動改造等,時間將近20年之久。
第一次是在“紅大”(後改為“抗大”)。1936年10月三大主力紅軍會寧會師後不久,紅四方麵軍一批高級將領奉命進紅軍大學學習,時任四軍政治部主任的洪學智也在其中。1937年3月,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清算“國燾路線”,進而波及眾多四方麵軍幹部,搞擴大化。在紅大,校政治部向下布置,以“土匪”、“軍閥”、“被張國燾收買”的三頂帽子,作為揭批四方麵軍幹部的內容,引起一些同誌強烈不滿,有的甚至開槍自殺表示抗議。接著,校裏又製造了一起四方麵軍高級幹部企圖進行“反革命暴動”和“拖槍逃跑”的假案,將許世友、洪學智、劉世模、王建安、朱德崇、詹道奎等軍師級幹部逮捕、關押、公審、判刑。洪學智同誌被判刑8個月。這起無中生有的案件,當時的確起了震懾作用。後來毛主席出麵糾正,才將他們釋放,重新入抗大學習。畢業後分配洪學智任抗大支隊長兼教員,相當於營職。
第二次是1959年廬山會議之後。廬山會議錯誤地批判彭德懷,會後召開的軍委擴大會議,揭批彭德懷、黃克誠的所謂“軍事俱樂部”、“反黨集團”。時任總後方勤務部部長的洪學智,被列為所謂“彭黃反黨集團”的骨幹成員,會中會後對他連續進行批鬥。當年10月被免職,翌年6月下放吉林省任農業機械廳廳長。不僅降了好幾級,還離開了軍隊。其實,他與彭德懷在抗美援朝戰爭期間共事,與黃克誠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初期共事,純屬工作關係,毫無“宗派”、“山頭”關係可言。抗美援朝期間,他任誌願軍副司令員兼後方勤務司令部司令員,在後勤保障方麵作出了卓越貢獻。特別是反“絞殺戰”中形成的被譽為“打不斷、炸不爛的鋼鐵運輸線”,堪稱軍事奇跡,連敵人也不得不歎服。回國後國防部長彭德懷提名他任總後方勤務部部長,正是從加速我軍後勤現代化著眼的,而且又是經毛主席、周總理認可批準的。僅僅是因為彭總提名這條主要“罪狀”,便被掛到“彭黃”線上,把總後勤部說成是“彭德懷的黑窩子”,顯然是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