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炳輝
我是1975年認識洪學智同誌的。那時我在吉林省石油會戰指揮部作副總指揮兼任會戰指揮部黨的核心小組成員。洪學智在吉林省石油化工局做局長,副局長是一位團職的姓王的軍代表,那個時候省廳各部門一把手都是軍代表,由於洪老特殊身份的原因,才做了正局長,軍代表作副局長,但在工作上實際是軍代表說了算,由軍代表負責。所以,洪學智就常年在油田蹲點,參與吉林石油會戰的領導工作,直到1977年離開吉林回中央國防工辦做主任。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裏,我一直陪著他,一起工作,一起吃飯,下象棋,玩撲克,其間也到北京開過兩次會(三次還是兩次記不清了)。
在這一千多個日子裏,洪老給我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寶貴記憶,我一直記著它,並將跟隨我整個的政治生涯和人生經曆。
吉林省石油大會戰是從1970年年初開始的,洪學智同誌是1974年8月由吉林省革委會決定到省石油化工局做局長的。
洪老到石油化工局以後,做了兩件大事:一件大事是,把吉林的250煉油廠交給了吉化公司管理,從而使多年不能投產的一個大型煉油廠實現了當年投產,為吉化公司配套,改變了吉化公司的燃料結構,使吉林省從此從傳統化工走向了石油化工,為今日吉林省的支柱產業——石油化工產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另一件大事就是,把洮兒河農場交給了吉林油田管理,使吉林油田有了自己的農副業生產基地,解決了會戰期間糧食和副食品供給問題。為吉林石油會戰的順利開展和吉林油田的生存和發展創造了十分有利的條件。
吉林省的石油會戰是從1970年年初開始的。這一年的4月、8月、11月,省革委會從全省共分3批抽調18000名知識青年,又從支左部隊中複轉了一大批部隊官兵參加會戰。這些都是石油會戰的主力軍,隨著會戰的深入,這些人都到了結婚的年齡,許多人找的對象都是農村戶口的女青年。當時全國糧食供給都沒有過關,他們沒有供應糧,隻能去買高價糧,工資收入又少,會戰青年,隻給每月的20元生活補助費。這樣一來,會戰就受到了嚴重的影響。肚皮不飽,影響職工情緒,職工情緒不高,會戰如何進行?
在一次領導班子的會上,洪學智同誌講:“過去打仗,也要吃飽肚子,吃不飽飯怎麼衝鋒殺敵呀?現在搞石油會戰,人拉肩扛都是力氣活,吃不飽飯怎麼得了?”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洪學智同誌得知,原來的洮兒河勞改農場已劃給地方,改為洮兒河“五七”青年戰校。
這個洮兒河農場建於1962年,是由北京市公安五處開墾的勞改農場,1975年交給了吉林省改叫洮兒河“五七”青年戰校,幅員麵積8550公頃,可耕土地麵積5650公頃。後來經過洪老的努力,省裏同意把這個農場交給了吉林油田。洮兒河農場主要生產小麥,每年生產的小麥,都在1500多萬斤。解決了3萬多人的吃糧問題。農場還能養牛、羊和豬,從而解決了油田的副食供應問題。我記得是我陪同洪老去洮兒河搞的交接儀式。洪老講:“你們不要一聽交給油田,就不高興,將來,石油是個大行業,你就是想去人家也要挑一挑呢!”因為當時油田條件十分艱苦,誰都不願意到油田去工作生活。現在,誰想要到石油係統工作,談何容易,話還真的讓洪老說中了。
當第一年石油工人吃上自己農場生產的小麥做的大饅頭的時候,都異口同聲地說,“吃上白麵饅頭,可不能忘了洪局長呀?”
記得吃飯的時候,我把饅頭夾到洪老的碗裏,告訴他這是咱洮兒河農場小麥做的饅頭,我隨嘴說,“洪老,您的覺悟還是比別人高,看問題也深。會戰糧(我們把企業內部供應的糧食叫會戰糧)這事都議論多少年了,還是您想到了,出了麵才解決。當過大官的就是不一樣!”洪老看了看我,很認真地說:“什麼大官小官的,剛出來參加革命的時候,誰是為了當官?看到老百姓吃不飽飯還要搞會戰,我們天天吃大米白麵,心裏能好受嗎?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那還叫共產黨嗎?”
我聽了他的話,心裏好感動。當時,全國的形勢是“四人幫”正在甚囂塵上的時候,洪老被貶在地方,說是石油化工局的局長,其實說了也不算,但我就從來沒有聽他發過牢騷、講過怪話。他在油田蹲點,搞會戰,就認認真真地想油田的事。每次開會,他都認真思考,認真提出自己的建議。閑著沒事的時候,他就到基層去,還經常求教於油田的工程師、地質師,了解油田的生產情況。
洪老的生活起居很簡單也很簡樸。我們當時條件很差,但為了讓洪老吃好住好,也在想辦法。
洪老住在油田的小招待所裏,說是招待所,實際就是幾個打掃得相對幹淨一點的房間。
我們油田會戰初期,機關住的全是平房。是一個三合小院,上房是幾位指揮的辦公室加上為領導服務的辦公室工作人員的幾個房間。東廂房是小食堂,也就是領導的小灶。西廂房就是招待所。洪老每天就生活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