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陰霾。
祁韶在蘇醒的瞬間腦海中就閃過了這兩個詞,她也是立刻的就明白自己已經不是身處在當日那個簡單又有些溫馨的房間裏了,而事實也的確如此:熟悉的天藍色牆頂,左手邊就是牆壁,右麵是另一張床。一個大櫃子在門旁邊,把手上還洗著已經泛白的絲帶,牆壁上還充斥著各種搞笑的照片,光是看著就能讓人變得溫暖起來。右手邊的床上堆放著各種玩偶,被子也沒有疊好,而是卷八卷八地就團到了牆角處,仿佛是一個剛起床的女孩子沒有來得及整理就匆匆地去上課了。
祁韶從床上坐起來,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體內的能量也很充盈,先前記憶中的疼痛和與司寇宿的對話都遠的仿佛是一場夢。她掀開了被子才發現自己身上居然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睡衣,上麵還有一群小黃鴨,每個鴨子的尖嘴上都被畫了一條杠。她下了床,找到配套的鵝黃色拖鞋,慢慢地走到櫃子前一把打開。
櫃子裏分兩部分,左邊部分上麵的格子裏放著的是衣服之類,而下麵則是她喜歡的各式小玩意兒。祁韶麵無表情地扒開層層衣服,果然在裏麵找到了她偷偷藏起來的零食。右邊的櫃子很整齊,清一色的衣服和玩偶都彰顯了主人對它們用心的嗬護。祁韶找到其中最小的一隻白色笨蛋熊,拉開它背後的拉鏈,果然找到了幾塊能晶。
太像了。不,簡直一模一樣。盡管心裏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祁韶還是忍不住恍惚了起來。她甚至走到右邊的床旁撫摸著床上的枕頭和被子,上麵還帶著一點點殘留的溫度。如果不是她的身體還是十五歲的樣子,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重生了一次。
“小七!起床了!”忽然間,門被打開了,身穿黑色訓練服的林囹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她手裏還端著熱氣騰騰的早飯,一見祁韶正坐在她的床上發呆,她就端著早飯過去笑道,“今天的太陽難道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能自己主動爬起來?喏——你喜歡的豆漿和肉包子,還是熱的呢趕快吃!”說道這裏她又看了眼祁韶,“誒你個懶豬,你洗漱過了嗎?一大早就坐在這裏發呆像什麼樣子,頭發還是亂糟糟的呢,你再這樣下去別說是追到司教授了,估計連咱們班喜歡你的人都要被你嚇跑了!不過嚇跑了也好,我就不喜歡那些人整天瞧著你的樣子……”
林囹還是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祁韶有些貪婪地留戀著她如此生動的眉眼和毫不掩飾的關心。在祁韶的心裏,她期盼著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她都覺得這一幕再也不會上演。自從在絕城與林囹再會後,林囹仿佛一夜之間改變了摸樣,沒有了那樣的熱情也失去了天真和驕傲。
如果這是一個夢,也是一個很圓滿的夢。即使她們還是在地下實驗室裏每天像小白鼠一樣被研究著,但是如果能讓林囹露出像現在這樣的笑容,一切都很值得。她不止一次幻想過她們在實驗室裏長大的樣子,像現在這樣的甜美,卻又讓人悲傷。
“你怎麼還在發呆啊?等會遲了就真的見不到司教授了!趕快去刷牙洗臉換衣服啊你個蠢貨七!”林囹一把拉起她的手將往衛生間帶。祁韶感覺到她的手很溫暖,又帶著熟悉熨帖的感覺……溫暖?!祁韶猛然停住,然後在林囹詫異的目光下捏了捏她的手,然後又走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小七?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愛撒嬌?”
溫熱的、有心跳的、抱緊了會疼的、呼吸就在耳邊的、活生生的,人。
“好啦好啦,以後我起床一定喊你好不好?趕快去弄好了吃早飯!我千辛萬苦從一堆人手裏搶回了這麼些東西,等下又要冷了!”祁韶被林囹哄進了洗手間,等到門被關上她還有些緩不過神來。她看著鏡子裏容貌完好,沒有任何烙印的臉頰,終究還是無聲地勾了嘴角。
果然是假的。
祁韶嚐試著調動能量但卻發現她空有一身能量但無法被控製,能量網也施展不出,空間也進不去——這果然是在做夢吧?祁韶看著鏡子的人,下一秒就一個拳頭朝鏡麵砸了過去。玻璃紮到手裏,鏡麵碎了,手很疼,鮮紅的血液順著鏡麵緩緩流下,映襯著她嘴角的冷笑顯得格外滲人。
不一會她就洗漱完畢走了出去,在林囹嫌棄的目光下換了一身戰鬥裝,又把帶來的早餐一點不剩地吃幹淨,“走吧。”去看看到底是誰連她的回憶和奢望都不放過。
出了門都是走道,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祁韶也算是熟門熟路地跟著林囹一路來到了專屬訓練場。訓練場裏隻有零散的幾個醫護人員和帶著編號的實驗體,林囹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就拉著祁韶一路向裏走。祁韶有心地注意了一下他們身上的編號,發現都是記憶中沒有印象的,大概這些都屬於“模擬未來記憶”中的一部分吧。
專屬訓練場從以前開始就是給所有特別的編號學員所設立的,比如三號的林囹和七號的她,而所謂的昵稱也不過是建立在編號上的,但林囹特別討厭別人喊她小三,所以這裏的人大都會稱呼她全名,而她自己想出來的昵稱也隻允許祁韶一個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