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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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羿帶著族隊連續奔波數日,趕到解池邊上。

日頭偏西好多,光芒斜撒在浩渺的水麵,微風吹起粼粼的波紋。這閃耀粼波的池水曬幹就是鹽。池邊曬成的鹽白茫茫攤開一地,好大一片啊!族隊的人都說,真不知道大王為啥那麼小氣,每載隻給咱們一小撮。說著,心生怨氣,摩拳擦掌就要往池畔的棚屋裏衝。後羿攔住:

“別急,天黑再去。現在打過去,裏頭人一看就知道咱人不多,會和咱拚死活。”

族隊遠遠散開,在草地上閑歇著。有的坐著,有的躺著,還有的悄悄溜近池邊,掬起池水品嚐:“喲,這水就是鹽,好鹹。”

大大的日頭緩緩落下去,紅光輝映的高天好一會兒才發暗。待到棚院裏點起火把,族隊才聚攏在一起,呼啦啦跑著喊著包圍上去。句木扛根木棍就要打門,後羿示意別動手,先喊話。眈拍拍木柵門大聲喊:

“狐功,你聽著,我是眈,來接管鹽池啦!”

裏頭有人接茬,是狐功的聲音:“你再說一遍,你是孰?”

“我是眈,黎族的眈。”

“眈,你不安生種地,到這兒搗什麼亂?這是大王的鹽池,作亂要被處死!”狐功聽見眈的聲音鬆了口氣,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裏,還訓教他。

“狐功,摯王日哄你,坑苦了族人,你再替他做事還有良心嗎?”

這話擊到狐功的痛處,他不再說話。眈知道狐功在猶豫,再加一把勁:

“狐功,我們的頭領是箭王後羿,你不開門,箭王就要下令打進去!”

聽到帶頭的是箭王後羿,狐功的確有點吃驚。他早就風聞後羿的威名,連王宮的衛隊都不敢惹他,這幾個池衛哪是他的對手?狐功提心吊膽不知該咋辦,正急得冒汗,又聽眈高聲喊:

“讓你的弟兄背著手出來,啥事都好說。”

“……哦,別動手……”

狐功抖索著回答,剛要開門,被人拽住。拽住狐功的是二頭目棘枸,他怒喝一聲:“慢著,怎麼能隨便把大王的鹽池送給別人!”

趁狐功發怔,棘枸高聲喊道:“開籠!”

話音剛落,門外的族隊裏有人尖叫著亂跑。後羿正要喊怕啥,就聽見句木高叫,啊!蛇,放蛇啦!叫喊間已有幾個隊員被蛇纏住雙腿,一挪步栽在地上。接著便有人大聲喊疼,那是被蛇咬住。族隊頓時亂了套,你擠我,我擠你,紛紛後退。有的被撞倒在地,不是被蛇咬,就是被踩傷,疼得你喊他叫。這一手後羿沒有料到,他也慌亂。平日人們就怕蛇,那東西沒腿沒腳卻行走如飛,大家把它看做神蟲。從來沒人敢傷害它,要是打獵遇上還嚇得躲避。蛇要是追來,人可不能直著跑,那樣跑不了幾步,就會被趕上。後羿有個妙法,那就是彎曲著跑,三拐兩扭蛇就會暈頭轉向。可這會兒,夜黑黑的,人擠擠的,那法子根本使不上。尖叫一聲連一聲,族隊更加混亂,後羿跳退幾步才沒被蛇咬住。不過,後羿就是後羿,眨眼工夫就安定驚魂,朝著句木高喊:

“快點火!快點火!”

對,禽獸蛇蟲沒有不怕火的。句木醒悟啦,趕緊擊打火石燃起幾個火把,可是緊點慢點又有幾個隊員倒在地上。火把一燃,隊員拿著朝蛇晃動。這一招蠻靈,蛇嚇得紛紛亂竄,溜到遠處不敢再來。就這一會兒,十幾個隊員被咬傷。大隊潰散到池邊,眼前隻躺著幾個傷重的。眈使勁喊叫才喚住後逃的隊員,他們沒有一個敢前來,探頭探腦地朝這邊張望。這散亂樣子惹惱後羿,他奪過一個火把,一隻手高高舉起,幾步跳到門前,邊跳邊喊:

“有種的,跟我來!”

後羿往前一衝,給大夥壯起膽子,隊員們湧上來拚命打門。後羿朝院裏高喊:

“開門,快開門!我就是後羿,再不開門等我打進去,非把你們一個個踩成肉泥不可!”

狐功見棘枸放蛇,又聽見外頭疼得亂叫,早已嚇壞,指著棘枸嚷叫:“你可惹下了大禍!”後羿跳過來一喊,他慌忙叫開門。話音未落,棘枸撲過來拽住狐功。狐功氣惱地嚷:

“再不開門,弟兄們都要死在你手裏!”

棘枸還是死死拽著他不放,狐功使勁與棘枸推搡,後羿喊鬧得更為凶猛。颼的一聲,眼前驟然變暗,是後羿一箭射滅棚院中高翹的火把。

狐功大驚失色,衝著手下喊:“你們還想活嗎?”

“想活!”池衛嚇壞了,哆嗦著說。

狐功指著棘枸厲聲說:“想活給我把他捆住!”

早有人上前扭住棘枸的胳膊,棘枸還想甩脫,哪裏掙得動呢?幾個池衛用葛繩把他捆綁結實。

狐功慌忙把門打開,大聲說:“弟兄們,全給箭王跪下。”

說著,他先撲通跪倒在地。

後羿蹦跳進來,正要發火,看著地上黑壓壓跪著的池衛,一時不知從哪兒下手。稍一怔就聽狐功說:“箭王息怒,小人已把放蛇的頭目捆住,請箭王發落。”

後羿上前左手揪住棘枸的胸衣,右手對準他臉上就是幾個巴掌,怒聲嗬斥:“你傷害我多少弟兄,我就讓你死多少回!”

嗬斥畢,命令將棘枸綁在院中那高聳的火把杆上。後羿掃一眼門外跌倒的弟兄,抽出一把箭,甩給狐功。狐功趕緊給挽弓的池衛一人遞過一支。拿到箭的人抬手就朝高杆上射去,每放一箭就聽棘枸慘叫一聲。叫聲越來越小,漸漸低沉的不再出聲。箭還沒放完,棘枸耷拉下頭,死了!

後羿不再搭理棘枸,轉向狐功。狐功見後羿朝他走來,連聲哀求:“箭王,饒命,饒命!”

後羿最見不得這種軟骨頭的小人,狐功那軟鬆樣子他連正眼也不想瞧,要不是想起老地官的囑咐,他真能雙手一掄,將這個小人扔到鹽池醃了鹹肉。後羿斜他一眼,說:“滾吧,滾回去!”

狐功爬起身來卻不挪步。他不能再回狐族去,哀求去遙遠的南方躲避度日。後羿想想也是,他的家人都被族人石頭開花了,他咋敢回狐族?一抬手準許他去。狐功萎縮著要走,後羿看他那孤零零的樣子實在可憐,就讓他帶走幾個手下人。其餘的人都願意歸順,後羿便收留下他們。

鹽池到手啦,後羿趕快找人給對員治療蛇傷。安頓好,後羿宣布句木當鹽頭,看管解池,他便帶著大隊回返。快要走出鹽池,後羿給送行的句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