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惡輕輕地道：“殿下大部分時間都很溫柔，他會輕聲對我說話，他會親手喂我飯吃，他會擔心我生病……”
“可他把你囚禁在石室。”相思打斷道。
“那又如何？”言惡執拗道，“我願意。”
相思倒吸一口涼氣，冷聲道：“他淩辱你。”
“誰說那是淩辱？”言惡道，“我樂意。他再瘋狂、再凶狠，我都樂意。我知道他是疼我的。除了那極少數的時候，他都是很疼我的。我願意被他關一輩子，願意天天陪他說話。”
“瘋子……”林蘭難以置信地搖頭道。
韓王這哪裏是疼惜言惡了？言惡是腦子被門板夾了才會萌生出這種錯覺吧？
真是個瘋子……
天底下，一個正常人哪裏會愛上囚禁淩辱自己的男人啊？
林蘭正想到此處，就聽得相思冷漠地道：“那你就被囚禁一輩子吧。”
言惡一怔，譏笑道：“囚禁？國公爺不直接殺了我嗎？”
“郭純不想你死。”相思緩緩地道，“本侯隻是在完成他的遺願。”
言惡愣住了，不再掙紮，也不再說話。
一個護院提起她的一隻胳膊，拉著她往屋外走。
言惡一直很安靜，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一切都似乎結束了。
但快到門口的時候，言惡突然來了力氣，趁著眾人精神鬆懈，竟是猛地掙脫了護院，一頭撞向了牆壁。
動作太快，竟是沒人攔得住她。
血濺當場。
腦漿迸裂。
林蘭嚇得失聲尖叫。
屋裏眾人也是亂成一團。
中秋佳節，本是團圓節，但這相府卻接連死了兩人。
真是晦氣。
咒罵聲、尖叫聲混成一片。
相思有一瞬的恍惚，突然想起那日在郭府，言惡也是狠了心去撞牆。
隻是，彼時，她攔住了言惡；如今，卻是攔不住。
言惡說她要瘋個夠。
這算是她最後的瘋狂嗎？
相思注視著地上的少女，這人血染在地上，如同凋敗的火玫瑰。
火玫瑰……
“厚葬言惡。”相思低聲吩咐了一句，便抬腳離開了屋子。
林蘭追了出來，問道：“言惡殺父殺母，還殺了郭純，你為何還要厚葬她？”
“不知道。”相思淡淡地道。
“不知道？”林蘭驚愕，“不知道你還要厚葬她？”
“我就這麼想了，所以就這麼做了。”相思道，“需要理由嗎？”
林蘭囁嚅道：“怎麼感覺你也瘋了……”
相思沒有答話，隻是抬頭看天。
偶爾有一隻小鳥飛過，倒是生動有趣。
林蘭跟在相思身旁，不緊不慢地走了一路，突然輕聲問道：“你說，言惡是後悔殺死郭純了嗎？”
相思仿佛還能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她微微蹙了下眉頭，低聲道：“這問題，隻能去問言惡了。”
林蘭沉默了，良久，低低歎了句：“都瘋了……”
言惡瘋了。
郭純也瘋了。若不是個瘋子，怎麼會想去解救言惡這種癲瘋至極的人？
“我們都得無條件愛父母，無條件原諒他們，因為他們生我們，養我們；沒有他們，我們就不會來到這個世上。對嗎？”相思突然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