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允皺著眉聽完崔曇首的話,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寫好辭呈,隻管帶著妻兒和這些銀子回家便了。這裏的事情,戈縣丞是會依法辦理的。”崔曇首說:“不等我帶著妻兒和銀子離開境地,陳奉啟就會帶人殺我一家劫走銀子。這是明擺著的事,難道大人你看不明白?不處置此人,我決不離開掖縣!”
聽崔曇首說了絕話,章允罵了聲,說:“不知死活的東西,到此時還敢強嘴。”這話剛落音,陳奉啟走過來,他向兩個衙役一示意,說:“裝進麻袋,把他一家三口扔到大海裏吧。”兩個衙役正要動手,戈宗遠喊了聲:“慢!”,快步走向章允。
戈宗遠將章允拉到一旁,低聲說:“不收回那張調糧單,以後您必有麻煩。待我去勸勸他。”他不等章允點頭,回身走到崔曇首麵前,說:“崔大人,我幹了十幾年縣丞,本已心灰意冷。今天章大人讓我主持一縣政事,還說要舉薦我作正堂。咱倆共事一場,請把那張調糧單給我。您若擔心回家路上不平安,我可帶人護送到睦州。”崔曇首氣得咬牙切齒,說了句“我好恨啊!”抬手推開他。
戈宗遠輕輕歎了囗氣,又湊到崔曇首麵前。他不解地問:“你恨我?”,崔曇首鄙視地看他一眼,說:“我一道肅殺令,滅盡全境飛蝗。如今,我恨不得再傳一道肅殺令,除掉比蝗蟲還惡的貪官汙吏!”此言一出,章允和陳奉啟齊聲怒罵,兩個衙役一抖繩子,上前要綁崔曇首。戈宗遠向二人擺擺手,說:“別急,咱要作到仁至義盡,免得他做鬼後罵咱們無情。”說完,匆匆向內室走去。
一會兒工夫,戈宗遠捧著一壺酒走出來。他斟滿四隻酒樽,端一樽放到崔曇首麵前,給章允和陳奉啟各送上一樽。自己端起一樽,開了屋門,麵對蒼天說:“過往神靈聽著:我戈宗遠一生膽小怕事,今日所為,全是良心所致啊。”他回身麵對崔曇首,又說:“崔大人,好話我已說盡。你此時回頭,大家一笑泯恩仇。莫要固執了,來、來、來,咱四人共飲此酒!”他見崔曇首不理睬,“哼!”了一聲,向章允和陳奉啟一舉樽,三人一同喝了。
戈宗遠放下樽,走到崔曇首麵前,說:“貪官汙吏比蝗蟲狠,然而,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掖縣百姓不能沒有你。老朽無能,就助您‘守正’吧。您傳的這道肅殺令,我已經執行了。”他說著話口中流出血來,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聽了戈宗遠的話,章允和陳奉啟已知不好。二人嚎叫著剛跑到門口,便雙雙倒下。兩個衙役被眼前的事嚇壞了,大聲吆喝著跑出門。
崔曇首抱著戈宗遠的屍體哭了半天,忽聽外麵人聲嘈雜。他急忙出門,見一片火把映紅天地,孫元和一群百姓擁著徐氏和小隸向這兒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