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彷如一張密網向看不見的遠方無限延伸,一隻隻螢火蟲全身閃動著淡綠色的光芒從靜靜守候在草叢邊上的兩人眼前飛過。
“小姐,快看,好多螢火蟲!”月河興奮得叫出聲來。
“噓,小心別把它們給嚇跑了。”淩韻趕緊朝身邊之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等到螢火蟲出來的差不多時,兩人互相交換了下眼色,緊接著同時伸出了手,卻相繼撲了個空。在螢火蟲的指引和帶領下,不知不覺兩人已沿著河邊走出了好遠。螢火蟲忽然集體飛進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叢裏,每一片草尖之上,此時都可看到有一閃一閃的綠光忽明忽暗。淩韻身子前傾,正要將它擒獲,一個踉蹌,她的腳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絆了一下,險些栽進了一尺多高的草叢裏。
“小姐,沒傷著吧。”月河急忙將她扶住,焦急得上下打量一番,生怕眼前之人有任何閃失。要知道這麼晚跟著小姐偷偷從後門溜出來,隻為發明什麼螢光燈,若是小姐再出個什麼意外,老爺夫人那裏是絕對不會輕饒她的。
“小姐,這裏可是你的閨房,讓個來曆不明的男人睡在你的床上,這怎麼行呢?”月河嘴上雖是不情願得嘟囔著,手上卻利索得幫著小姐將那黑衣男子扶到床上躺了下來。
淩韻看準了月河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是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人,何況眼前這個男人又是自己心心念念期盼了兩年時間,才再出現在她的眼前的。於是轉過身,不急不慢得說:“父親自幼教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你倒是說說,這救命之恩又豈有不報之理?”
月河一下子愣是沒反應過來,忙說:“可是救不救人與報不報恩又有什麼關係呢?”在她看來,這兩者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怎麼到了小姐嘴裏,反倒變得有了密切關聯似得。
“你可還認得他是誰嗎?”淩韻將貼在男子臉頰一側的發絲理到邊上,一張刀削般的麵孔立刻現了出來。隻是這一身的黑衣沾滿血汙,乍看去,冷峻之中反倒多了幾分猙獰。
“噢,我想起來了,他不就是在玉離山上救過小姐兩次的公子嗎?………”月河不可思議得張大了嘴巴。上次看到他的時候,明明還是個俊俏的公子哥模樣,短短幾日,怎會變得如此狼狽。
沉默的同時,淩韻心中感歎這世間之事往往總是出人意料。原以為自上次一別之後,今生或許就這樣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了。萬萬沒想到隔了數月,依然會有再相見的機會,並且有幸救了他。
見月河已將他認出,淩韻點頭道:“他這一身的傷,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的。”
月河見小姐一臉從未有過的認真模樣,也不由得謹慎起來:“那我現在就去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吧。”
淩韻慌忙出聲阻止:“萬萬不可。”
月河麵露驚詫:“小姐剛剛不是還說他傷的很重,這會兒怎麼又說不能請大夫來看,我都被小姐給弄糊塗了。”
淩韻心中自有她的顧慮,光看他這身上的傷痕,有些是才好沒多久的,有些又分明是新傷。姑且不論他的現在是何身份,無論哪個大夫在看到這樣的傷勢後,都難免不心生懷疑。若是他的身份當真見不得光的話,到時消息走漏,非但幫不到他,反而會陷他於危難之中。所以在未弄清楚他這一身的傷是從何而來,絕對不能輕率行事。
隻是這些話一時之間她又沒辦法原原本本的解釋給月河聽。雖然經過這半年來的相處,可以肯定的是,月河對淩府絕對是忠心耿耿。但是此事多一個知道,就會多一份風險,為了他的安全考慮,淩韻真的冒不起這樣的險。
略一思索,淩韻表現出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說:“這人是一定得救的,畢竟他有恩於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大半夜的他一個人暈倒在河邊,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若他是個江洋大盜或通緝犯什麼的可就遭了。到時不光是你我,就連相府上下也是要跟著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