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你會變得如此陌生,當日我真不該………”楚君河心中一陣難受,他開始懷疑當初情急之下所做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或許我原本就是這樣,隻是你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我罷了。”淩韻對此並未感到一丁點兒的介懷,起碼他在責備她的同時,也是在肯定她如今的能力。淩韻說著拿過旁邊一個小的茶杯,往裏麵注入了多半杯暗紅色的液體之後,放在楚君河的麵前:“這酸梅湯既能消暑,又能降火,夏天喝最好不過了。”
楚君河拿起杯子淺嚐了一口,眉心立刻疊在了一起。見他這番模樣,淩韻好奇又好笑得說:“我隻當你什麼都不怕 呢,原來也不盡然。”
楚君河喉結微微蠕動了一下,無力得笑說:“你錯了,我怕疼,怕苦,亦怕很多。”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住了,明知她現在心中所想所念的皆非兒女情長,又何必徒增兩人之間的困擾與尷尬呢!
淩韻抿唇微笑,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和他說些什麼,或者是能和他說些什麼。那次險些命喪黃泉之時,她就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但是她隻能裝作不知,因為如今的她無法給他任何回應或是承諾。
“有時苦中作樂又未嚐不可,世事往往並不能盡如人願,或許試著放下也是一種解脫的方法。若你願意,我願………”
“別再說了,我心意已決,斷無轉圜的餘地。”一夜之間,家毀人亡,這種痛並不是說放下就能夠輕易放下的。愛之深,恨之切,當初她有多愛那個人,現在就有多恨那個人。她甚至為了怕自己會在這段複仇之路上有所動搖,從女兒剛一出生,便將她托付給了一戶好心人家收養。這一年多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去想。那雙眼睛,還有笑起來時的樣子,都像極了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人。
楚君河這次是下了決心要將她帶離這權利與欲望爭鬥的漩渦之中,他甚至決定為她放棄皇位的爭奪,隻求她能夠放下仇恨,放過自己。可是,他的話還不曾說完,便已被她生生的給打斷了。他想,縱然堅強如她,卻也有著一碰就碎的弱點。隻是這弱點於他卻更像是一柄雙刃劍,他明明知道,卻不敢輕易觸碰。
為了緩解兩人之間這略顯尷尬的氣氛,楚君河話鋒一轉,看向她道:“我想將笑兒接回來住,你是否要與我同去。”
“不可以。”淩韻本是一臉鎮定的表情,卻在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後,突然變得歇斯底裏。她絕對不能回到她的身邊來,絕對不能,淩韻在心底一遍遍得提醒著自己。
“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是也很想念她嗎?”楚君河一語便道破了她的心思:“你為她取名顏笑,不就是希望她能夠素顏展笑嗎?為何連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卻要寄希望於她的身上,若不是自欺欺人,又能是什麼呢?”
“夠了,不要再說了。”淩韻暴怒得站起身道,沒錯,一直以來她都在自欺欺人得幻想著哪天一覺醒來,自己還是相府中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幸福快樂的千金小姐。爹娘仍好好得活在這個世上,一切的悲劇都隻是她夢魘中的一小段插曲。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她語帶顫抖得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我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