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馳年之騷思①，黮徂夜之悁憂②。念怳惘以淪忽③，心震憺而勞流④。坐生悲其何悆⑤，徒空詠以自惆⑥。於詠之為情也⑦，悵望兮若分江⑧，皛素厓翔⑨。傷兮濫行⑩，雲再清離⑾。浩宕弘以廣度⑿，紛收息而淹儀⒀。既禦聲以跼製⒁，又係韻而發羈⒂。青塗鬱兮春采香⒃，秋色陰兮白露商⒄。歡鳥翾飛兮山光開⒅，長霞流布兮林氣哀⒆。於時也⒇，深衷美緒[21]，孤響端音[22]，屬素排滿[23]，吐致施英[24]，嘈肆懷以鴻暢[25]，慘輟意而相迎[26]。馮幽圖以藉怨[27]，咀高華而寄聲[28]。體閑慆而都靡[29]，心遊任而姝明[30]。濯陵奇而燾誌[31]，舒容綺以昭情[32]。占風立候[33]，睨天發暉[34]，精慮方蕩[35]，中置忘歸[36]。慨矣挫歎[37]，默焉析機[38]。鍾石廛畹[39]，琴瑟林帷[40]。重瀏愴以徐吟[41]，若變宮而下徵[42]。首廉麗以輕榮[43]，終溫愛而調理[44]。曆貞璿以弘觀[45]，留雅恨其誰止[46]。爾乃承芳遺則[47]，度律聞韶[48]。回白雲以金讚[49]，戾秋月而玉寥[50]。臨洪流以浩汗[51]，履薄冰而心憔[52]。惻君子之嚴秀[53]，鏡淑人之靈昭[54]。日月會兮爭騖[55]，朝夕見兮玄塗[56]。楹華兮開表[57]，穸壇兮橫蕪[58]。龍義驛兮終不昭[59]，鬆延蔭兮意沉虛[60]。歡陽台兮迅飛路[61]，w陰槨兮空長居[62]。去矣[63]，回複參吒[64]，榮身四修[65]。匪聊亂而剽越[66]，空含喎而動神[67]。
亂曰[68]：簡情撰至[69]，振玄和兮[70]。神宮妙意[71]，賞山波兮[72]。夐兮積軒[73]，非徒歌兮[74]。致命遂誌[75]，寶中阿兮[76]。
注釋
①蔓：蔓延，滋長。馳年：迅速流逝的歲月。騷思：憂思。
②黮（dàn）：黑。徂（cú）夜：來到的夜晚。悁（juān）憂：憂愁。
③念：《文選補遺》脫此字，據《廣文選》本補。“念怳惘以淪忽”與下句“心震憺而勞流”對偶，應有“念”字。怳惘：猶“悵惘”，惆悵失意的樣子。淪忽：猶淪喪或淪沒。《爾雅·釋詁下》：“忽，盡也。”《廣韻·沒韻》：“忽，滅也。”
④震憺（dàn）：震動畏懼。勞流：辛苦地流離。
⑤坐：因為。悆（yù）：喜悅。《說文·心部》：“悆，喜也。”《玉篇·心部》：“悆，悅也。”按：“悆”字《廣文選》和《宋大夫集》本均訛作“念”。
⑥徒：隻，僅僅。空詠：白白地歌唱。自惆：自我傷感。
⑦於：《曆代賦彙》作“夫”。高秋鳳說：“此為發語詞，應是‘夫’字。”（《宋玉作品真偽考》）詠：歌唱。為情：抒發感情。
⑧悵望：疑當作“悵惘”，惆悵迷惘。兮：語氣詞，相當於現代漢語的“啊”“呀”。分江：江水分流。
⑨皛（xiǎo）素：潔白的絲綢。厓：同“涯”，水邊。翔：飛翔。
⑩濫行：泛濫流行。
⑾雲：本作“雲”。在古代，“雲”和“雲”是兩個字。此處“雲”通“雲”，乃句首語氣助詞。再：又。清：急速。《方言》卷十二：“清，急也。”離：離開。“雲再清離”，《宋大夫集》訛作“雲冉清籬”。
⑿浩宕：同“浩蕩”，水勢大。弘：同“宏”，趙氏培蔭堂本《宋玉集》即作“宏”。弘，大。廣度：寬宏的氣度。
⒀紛：紛紛。收：停止。息：休息。淹：滯留。儀：望，看見。《爾雅·釋詁三》：“儀，見也。”
⒁禦聲：控製聲音。跼製：拘束，窘迫。
⒂係韻：依賴歌聲。發羈：發泄被拘束的憤懣。
⒃青塗：同“青途”，清靜的道路。青，清靜。《文選》卷九潘嶽《射雉賦》：“涉青林以遊覽兮，樂羽族之群飛。”李善注：“薛君《韓詩章句》曰：‘青，靜也。”鬱：樹木叢生，茂盛。香：指香花。
⒄陰：陰沉，陰暗。白露：秋天的露水。商：悲傷。歐陽修《秋聲賦》：“商，傷也。”《淮南子·道應篇》：“寧越飯牛車下，望見桓公而悲，擊牛角而疾商歌。”商歌即悲傷的歌。
⒅歡鳥：歡快的鳥兒。翾（xuān）飛：輕輕地飛。此句“翾”後原無“飛”字，我根據句式特點試補此字。“歡鳥翾飛兮山光開”與“長霞流布兮林氣哀”係對偶句。屈原《九歌·東君》：“翾飛兮翠蓋，展詩兮會舞。”山光：山上的光線。開：明朗。
⒆流布：流瀉。
⒇於時也：《宋大夫集》作“於斯時也”，於義為長，《文選補遺》本疑脫“斯”字。
[21]深衷：深厚的感情。美緒：美好的思緒。
[22]孤響：獨特的聲音。端音：純正的音樂。
[23]屬：通“注”，灌注，傾注。素：同“愫”，真情。排：排遣。滿：通“懣”，憤懣。
[24]吐致：吐露情感。施英：展示才華。按：“深衷美緒，孤響端音，屬素排滿，吐致施英”，這四句有兩韻，其中第一句的“緒”與第四句的“英”押韻（緒、英，魚陽通韻），第二句的“音”與第三句的“滿”押韻（音、滿，侵元合韻），為純抱韻的押韻方式。
[25]嘈：喧嘩，喧鬧。肆懷：敞開胸懷。鴻暢：非常暢快。
[26]輟：通“惙”，憂愁。
[27]馮（píng）：同“憑”，憑借。幽圖：幽雅的圖畫。藉怨：寄寓怨恨。
[28]咀：咀嚼。高華：同“高花”，高樹上的花朵。
[29]體：身體。閑：閑散。慆（tāo）：怠慢。《玉篇·心部》：“慆，慢也。”都靡：嫻靜文雅。都，優美。靡，細膩。
[30]遊任：放縱，不拘束。姝：美好。明：光明。
[31]濯：清洗。陵：水淺的地方。《越絕書·越絕外傳紀策考》：“大船陵居（擱淺），小船沒水。”奇：通“綺”，平紋底起花的絲織品。燾：載（參王念孫《廣雅疏證》卷五上）。
[32]舒：散開。《集韻·魚韻》：“舒，散也。”容：容刀，一種佩飾用的刀。《詩經·衛風·芄蘭》：“容兮遂兮，垂帶悸兮。”鄭玄箋：“容，容刀也。”昭情：表白感情。
[33]占風：測定風向。立候：設立節候。
[34]睨（nì）天：看天，望天。發暉：發亮。
[35]精慮：精神，情感。方蕩：正好放縱。《廣雅·釋詁四上》：“蕩、逸、放、恣，置也。”王念孫疏證：“蕩、逸、放、恣並同義。”
[36]中：心中。置：棄置，擱置。
[37]挫：屈辱，受挫折。
[38]默：寂靜，不語。焉：《廣文選》和《宋大夫集》本作“矣”。析：分析。“析”字《廣文選》本訛作“折”。機：機關，關鍵。
[39]鍾：一種打擊樂器，中空，用銅或鐵製成，懸掛在架上用槌叩擊發音。楚人崇尚鍾樂，酷愛鍾樂。1978年在楚國附庸國曾國故地湖北隨縣擂鼓墩曾侯乙墓發掘出土一套編鍾（通稱曾侯乙編鍾），全套共64件，分三層懸掛。整套編鍾總重量在2500公斤以上，製作精良，音質良好，發音相當準確，可演奏中外比較複雜的樂曲。其陣營之壯觀和性能之精良舉世無匹。從曆史文獻記載來看，楚國司樂之官即司鍾之官，都是以鍾為氏，如鍾儀、鍾建、鍾子期，這正反映了楚人尚鍾的審美風尚（參張正明、劉玉堂：《從楚人尚鍾看鍾氏的由來》，《江漢論壇》1985年第6期）。石：石磬，古樂器名，八音之一。廛（chán）：一百畝。《周禮·地官·遂人》：“夫一廛，田百畝。”《宋大夫集》、趙氏培蔭堂藏本《宋玉集》廛作壥。《玉篇·圭部》：“壥，同廛。”畹：古代土地麵積單位，其大小，舊說不一。或以為三十畝為一畹（《說文·田部·畹》），或以為十二畝為一畹（王逸《楚辭章句》卷一《離騷經章句》“餘既滋蘭之九畹兮”注），或以為三十步為一畹（《玉篇》），均誤。按：山東臨沂銀雀山漢墓出土竹簡《孫子兵法》佚篇《吳問》雲：“範、中行氏製田，以八十步為畹，以百六十步為畛（畝）”；“智氏製田，以九十步為畹，以一百八十步為畛（畝）”；“韓、魏製田，以百步為畹，以二百步為畛（畝）”；“趙氏製田，以百廿步為畹，以二百卌步為畛（畝）”。據此，則半畝為一畹。
[40]琴：撥弦樂器，也叫七弦琴，俗稱古琴，用梧桐等木料做成，有五根弦，後來增加為七根，沿用到現代。瑟：撥弦樂器，形似古琴，多為二十五根弦，亦有十六根弦者。林：森林。帷：帳幕。
[41]重：又。瀏愴：疑當作“…愴”，憂傷，悲愴。徐：慢。吟：吟詠，吟誦。
[42]變宮：古代七音之一。七音指中國古代七聲音階的七個音級，即宮、商、角、變徵（zhǐ）、徵、羽和變宮，它們相當於現行簡譜上的1、2、3、＃4、5、6、7。變徵比“徵”低半音。變宮則比“宮”低半音。而：與。下徵：即變徵。變宮、變徵相對於七音中的正聲而言，屬於變聲範疇。
[43]首：開始。廉：高潔。麗：美妙。輕：靈巧。榮：光潤。
[44]終：結尾。溫：柔和。愛：仁愛。調：協調。理：順暢。
[45]曆：經過。貞：正。《廣雅·釋詁一》：“貞，正也。”璿：星名，北鬥第二星。《宋史·天文誌二》：“（北鬥七星）魁第一星曰天樞……二曰璿，法星，主地。又曰璿為地，主陰刑，女主象。”弘：趙氏培蔭堂藏本《宋玉集》作“宏”，弘、宏古通，均有廣泛的意思。
[46]留：保留，留存。雅：正，合乎規範的。恨：怨恨，仇恨。
[47]爾乃：於是就。曹植《洛神賦》：“爾乃稅駕乎蘅皋，秣駟乎芝田。”乃，《廣文選》本訛作“來”，《宋大夫集》訛作“其”。承芳：繼承先賢。芳，芳草，喻前代賢人。遺則：遺留的法則。
[48]度：測量，計算。律：音律，樂律。古人按樂音的高低分為六律和六呂，合稱十二律。《尚書·舜典》：“聲依永，律和聲。”孔傳：“律謂六律六呂……言當依聲律以和樂。”《淮南子·主術篇》：“樂生於音，音生於律，律生於風，此聲之宗也。”聞韶：聽《韶》樂。韶，即《簫韶》，也叫《韶箾》，亦名《九韶》，傳說是舜所作樂曲。
[49]回：回報，回答。金讚：美好的讚揚。金，喻美好。
[50]戾：通“捩”，扭轉。玉寥：猶玉宇，指天空。
[51]臨：麵對。浩汗：同“浩瀚”，廣大遼闊的樣子。
[52]履：踐，踩在上麵。心憔：心中擔憂。憔，憂愁的樣子。《集韻·宵韻》：“憔，憔悴，憂患也。”按：“臨洪流以浩汗，履薄冰而心憔。”脫胎於《詩經·小雅·小旻》：“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53]惻：悲傷。嚴：嚴肅，端莊。按：“嚴”字《廣文選》和《宋大夫集》本訛作“叢”。秀：俊美，優秀。
[54]鏡：照耀。淑人：善良的人。靈：美好。昭：通“照”，圖像，容貌。
[55]日月：每天每月。爭騖：爭著快跑。
[56]朝夕：早晨晚上。玄：天。《釋名·釋天》：“天，又謂之玄。”畢沅疏證：“玄者，以色名之也。”塗：同“途”，道路。
[57]楹：本指廳堂的前柱，此泛指柱子。華：彩色的，此指柱子上的彩色雕繪和裝飾。開表：開始塗抹了表層。
[58]穸（xī）：墓穴。《字彙·穴部》：“穸，墓穴幽堂。”壇：用於祭祀的土台。《說文·土部》：“壇，祭場也。”《玉篇·土部》：“壇，封土祭處。”橫蕪：雜亂。
[59]龍：通“蘢”，水草名，即葒草。義：善，好。驛：通“譯”，翻譯，傳譯。《玉篇·馬部》：“驛，譯也。”不昭：不明白，不清楚。屈原《九章·惜往日》：“卒沒身而絕名兮，惜壅君之不昭。”
[60]鬆：常綠喬木。延蔭：延長樹蔭。沉：低沉。虛：空虛。按：“龍義驛兮終不昭，鬆延蔭兮意沉虛”，這兩句中“龍（蘢）”和“鬆”的意象似來源於《詩經·鄭風·山有扶蘇》：“山有喬鬆，隰有遊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61]歡：尋歡，做愛。陽台：本為楚懷王與高唐神女夢中交歡的場所。宋玉《神女賦》載：“昔者先王嚐遊高唐，怠而晝寢，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為高唐之客。聞君遊高唐，願薦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旦朝視之，如言。故為立廟，號曰朝雲。”後世因用“陽台”指代男歡女愛的地方。
[62]‰（bì）：隱藏，躲藏。陰：陰宅，墓穴。槨（guǒ）：古代棺材有兩重，外曰槨，內曰棺。換言之，槨即棺材外麵套的大棺材。空：白白地。
[63]去矣：離開了，走吧。
[64]回複：返回，回去。參：同“三”。《廣雅·釋言》：“參，三也。”吒：通“宅”，住宅，房舍。
[65]榮身：猶言貴體。四：四時，四季。修：通“休”，休息。四修，疑指四季休息。
[66]匪：非，不是。聊：苟且，輕率。亂：任意，隨便。剽：輕薄，輕浮。越：越軌，越位。
[67]喎（wāi）：也作“咼”，嘴歪。《玉篇·口部》：“喎，同咼，口戾也。”《集韻·佳韻》：“咼，《說文》：‘口戾不正也。’或作喎。”動神：運神，勞神。
[68]亂：辭賦最後總結全篇要旨的一段。
[69]簡情：檢查情感。《廣雅·釋言》：“簡，閱也。”撰至：猶“言誌”，表述心意。至，通“誌”，心意。
[70]振：感動。《廣雅·釋言》：“振，動也。”玄：天。和：附和，響應。
[71]神宮：神靈的宮殿。妙意：通“妙音”，美妙的音樂。
[72]賞：欣賞。波：通“坡”。
[73]夐（xiòng）：營求。《說文·夐部》：“夐，營求也。”兮：此“兮”字疑訛。此賦亂詞係用四言詩的變體，即單句和複句均為四字，但複句的末字用了語氣詞“兮”。這和屈原《橘頌》的句式相同。因而不可能在單句的第二個字的位置忽然冒出來一個“兮”字。積軒：堆滿了車子。
[74]徒歌：清唱，無樂器伴奏的歌唱。
[75]致命：複命，回報。遂誌：遂意。
[76]寶：珍愛，珍重。中阿：心窩。
譯文
悵恨似水的流年，憂傷黑暗的長夜。淪喪令人惆悵失意，流離叫人震動畏懼。平添悲傷哪還有快樂？徒然歌唱，自我傷感。用歌唱來抒發感情，迷惘恰似江水分流，白浪似素絹飛舞。悲傷如洪水到處泛濫，水深流急流向遠方。浩蕩的洪水一望無際，人們紛紛佇立眺望。既控製聲音顯得拘束，又依賴歌聲來發泄憤懣。春天裏道路幽靜，花團錦簇，采摘香花；秋季裏天氣陰沉，白露下降，令人悲傷。春光明媚，鳥兒歡快，翩翩飛舞；秋風蕭瑟，長霞滿天，林氣淒涼。在此時，有深厚的感情，有美好的思緒，用獨特的聲音，用純正的音樂，灌注真情，排遣憤懣，吐露情感，展示才華。敞開胸懷大聲喧嘩好暢快，雪上加霜禍不單行多淒慘。憑借幽雅的圖畫來寄寓怨恨，咀嚼高樹的花朵來寄托心聲。身體閑散怠慢，嫻靜文雅；內心放縱無拘，美好光明。清洗淺水中的綾羅來記載心誌，散開佩刀上的絲綢來表白感情。測定風向，確立節候；仰望天空，直到天明。情感正好放縱，心中忘記返回。經受挫折，令人慨歎；分析關鍵，沉默不語。鍾磬之聲響遍田野，琴瑟之樂充滿林莽。又悲愴慢吟，像變宮變徵。開頭高潔、美妙、靈巧、光潤，結尾柔和、仁愛、協調、順暢。經過貞璿而廣泛觀賞，留存雅恨有誰能禁止？於是就繼承先賢遺則，耳聞《簫韶》，測量音律。回報白雲以美讚，扭轉秋月於玉宇。麵臨洪流，心煩意亂；踩著薄冰，膽顫心驚。悲傷君子的端莊俊美，照耀淑人的美好容貌。天天月月相會爭著快跑，早早晚晚見麵於天國道路。柱子的彩繪塗了表層，墓穴的祭台非常雜亂。葒草有好的翻譯還是不明白，鬆樹延長著樹蔭心灰意懶。陽台下做愛後迅速飛向歸路，墓穴裏躲藏著獨自長久居住。走了，返回那三間住宅，貴體可四時休息。不是苟且隨意輕浮越軌，徒然含著歪嘴耗費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