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細細思索一下,這夔牛本就不多,且生性凶猛,到底是怎樣的病非要靠著如此珍貴的藥材要拖延著?
怕是不治之症吧!
這個想法以前也有過,但三千年都過去了,確也沒出過什麼紕漏,這才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並且她是誰?她可是北沼魔尊最心愛的女兒!
既是有什麼事情也會得到父君和長兄關懷照顧,就算是要天上的星辰那也不過隻是一句話而已。
但是,現在她身在浮世鏡中,身邊隻有一個冰冷的上仙在旁,前路有些昏暗啊!
傾渺又歎了口氣,她現在隻能祈禱著方才的那個劇痛就是最疼的時候,渡過去便不會再有了!
如若不是這樣,那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她不敢想。
傾渺懊惱的一把抓過被子,將自己的臉全部兜了進去。
想不清楚的事情還是不要去想好了,總不過徒增煩惱。
睡一覺,睡一覺,一覺睡到大天光,她如此念叨著,竟也真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咚~咚~咚~”
傾渺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揉了揉眼,這才發現天已經大亮。
思忖起昨日墨逸說過今天便要重新啟程,立刻連鞋也沒穿便跑過去將門打開。
隻見店小二哀聲歎氣的說:“傾渺小姐,你也睡得太熟了吧!我這都敲了半個時辰了!你快點收拾一下!墨公子在樓下等你啟程,連賬都結好了!”
傾渺閑閑的撐了個懶腰,慵懶的道:“知道了,知道了。這便下去了!”
說完將門一關,依稀還能聽見店小二埋怨的聲音。
“不是昨天便叫你跟他道歉了嗎?怎麼今天他又是老臭的一張臉?”
傾渺背靠著門,淡淡笑了笑,倒是有些想看看墨逸那老臭的一張臉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收拾了包袱,將兔子麵具和那個被摔壞了的狼臉麵具一並收了起來,而眸中的神色,是她自己也看不見的難得溫柔。
一路上,墨逸行得十分快,傾渺跟得著實辛苦。
好不容易盼到在一個小河畔旁休息會兒,他的神色也是如木雕一般的嚴肅呆板,傾渺瞅了瞅,果然是老臭的一張臉了!
她從身旁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湊過去撓了撓他的脖頸,沒有反應。
續又撓了撓,還是沒有反應。
她秉著鍥而不舍的精神,終於盼得他偏頭望了她,哦不,是瞪了她一眼。
墨逸站起身,一句話也沒說,撣了撣衣袖上的落葉,繼又向前走。
“喂喂!怎樣你才肯理我啊!不會真要等我死了吧?”傾渺嘟嘟嚷嚷,那人卻還是隻留下了個背影給她。
心下一急,汗水一下子便沁出許多來。
她緊走兩步,忽地一陣眩暈,腳步一滑,那個不知道害怕了多少次的心悸更加猛烈的襲來。
她伸出手,還來不及開口說一個字,眼簾便完全合上,直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叮鈴~”極重的一聲銅鈴聲響在耳邊。
墨逸腳步一頓,卻還是沒有回頭。
心裏尚想著,怕又是什麼把戲吧,自己總是被她如此耍得團團轉,這次可斷不能再上當了!
又低頭走了老遠,日頭猛烈。
他停下步子,站在道中,回頭望了一眼。
路上空蕩蕩的,沒有來者,不見去人。
心中憑空多出來一種煩悶,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攥緊了拳頭,又朝來時的方向退了回去,心裏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怕是又要上當了,腳步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回到原地,見她一動不動躺倒在地上。樹影遮了她的半身,看不清麵色。
嚷了句她的名字,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
心中著實有些生氣,總覺得任性也該有個限度,遂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她拉起來。
那手,卻涼的嚇人。
如同從冰窟窿中撈出來一般,一絲溫度也沒有。
刹那間,心中便慌亂了。
墨逸將她抱在懷裏,想也不想便輸了修為給她。
心裏突然想著,這要真是一個玩笑,該有多好?
良久,傾渺緩緩睜開眼。
神情疲憊,見到墨逸那樣焦急並悲傷的樣子,她彎了彎唇角,卻是笑了。
仿佛他的痛苦能夠抵禦了她的疼痛,他越是痛苦她便越是舒心,莫名奇怪的想法。
隻是,那樣的心悸不是能平淡受下來的。
她緊緊攥著他的衣袍,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眉頭微微皺起,隻道了句:“疼。”
那樣的一個字,帶著因為隱忍的沙啞,帶著因為痛苦的低沉,帶著因為委屈的嗚咽,還有一絲因為他回來的愉悅。
小小的,藏起來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