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低下頭,避開她灼灼的目光。
聲音輕顫,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自然:“喜歡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你還小,很多東西,特別是情感,並不太懂得。”
“小?”傾渺笑了笑,“你定是以為我在開玩笑吧?是的。我總愛騙你,也喜歡看到你因為上當而惱怒的樣子。可這次是真的呢!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能,可它就這樣發生了...”她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
她將頭枕在手臂上,側頭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不想放過他表情的一絲變化。
“天色晚了,有事明日再說吧!”
許久,他撣了撣衣袖上的浮塵,想要站起身來。
“不!我今日既是說了便一定要個結果!好不容易說了出來...到了明日...也許便再沒有這種膽量了。所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傾渺一把拉住他,用了十分大的力氣。
墨逸半合了眼,聲音有一絲壓抑的道:“我,有喜歡的人。”
“我知道。”傾渺立刻回答。
知道?墨逸在腦中回憶了一番,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像她透露過這些。
“所以,我給不了你什麼。你還是快些忘了吧!”他側過身,想要盡快結束這個話題。
眼角瞥見傾渺的樣子,心中竟也生出一絲疼痛。
她不停地搖了搖頭,淚水如線一般順著臉頰往下落。
她卻是笑著的,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呢!但是,如若不親口聽著你講出來,我果然無法死心呢!”
“何苦呢...即使我能給你些回應,也是不同族之人。終究會被各自的規矩斬斷。不如你早些斷了這念想。”墨逸鎖著眉頭,聲音沉沉的道。
“明明是你不懂情愛吧?你若是真心喜歡我,便不會將規矩和種族之分放在心上。所以,一切都是掩飾,全部隻是因為你不喜歡我而已。”她有些不甘心,她不喜歡他將這些當做理由。
“我同你不可能,你不過是想要這個答案。我現在給你,以後也不必再問了。”墨逸握住她的手,然後輕輕從自己的衣袖上拂開。
傾渺深刻的感到那衣料在她的指尖摩挲了一下便去了。
終於,她和他的距離更加鮮明起來。
她低下頭,望著肚上的傷口滲出殷紅的血。捂著心口苦笑了下,心想最疼的明明是這裏才對...
“你...還要跟著我嗎?”墨逸極輕的問。
傾渺一愣,緩緩點了點頭。
兩人騰雲往下一個目的地趕的時候,傾渺便默默的想,元神已經集齊了兩個,以這樣的速度,出這浮世鏡應該不會是很難的事情。
到那時,他和清娥便能重逢,自己也就真正什麼都不算了吧?那些袒護和救助都會變成狠心和敵對。
想到這裏,突然覺得委屈和不甘心。
帶著這些情緒繼又飛了一日後,遇到了邊境上的兩國交戰。
眼見著下方屍橫片野,汙血順著河道往下流。
墨逸淡淡望了一眼道:“大戰事往往牽扯到瘟疫,不管是輸是贏,這開戰的兩個城國怕都要脫胎換骨一次了。”
“要去阻止他們嗎?”傾渺問道。
“如何阻止?”
她思忖了一會兒回答:“在兩國之間豎起高牆,讓他們難以互相侵犯。”
“你忘記了嗎?我曾同你說過,很多事情若不是站在同一個位置便會無法互相理解。戰爭是他們不可避免的發展,統一方能得保長久的太平。即使我真給他們豎起牆來,牆內外有了區別,嫉妒之心,貪婪之心便會驅動他們想要霸占的心。最後,無論多高的牆還是會被推倒,這隻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傾渺望著下方,眼裏滿是同情的問:“那麼,就你看來,目前,這戰鬥已經到尾聲了吧?”
“最多一日,便該止了!”墨逸下了斷言。
傾渺焦急的問:“我們能多留兩日嗎?”
墨逸皺了皺眉:“為何?不是同你說過嗎?這是一個國城必須經曆的血色洗禮。”
傾渺喃喃的回答:“我隻是想為他們規避下瘟疫而已。”
墨逸沉默了一會兒,卻是狠心的說:“我不想為這些事情再耽擱了!你要麼隨我同走,要麼就留在這裏,做你想做的事情!”
傾渺深深望了他一眼,眸中有一絲失落。咬了咬唇,卻降下雲頭,直朝著硝煙彌漫的戰場而去。
墨逸立在上方,淡淡望著那個青色的背影越來越小,最終不見。
他突然覺得,也許他和她之間如此的結局也是不錯的。
遂抬起右手,輕念了聲訣,駕著雲頭迅速離開。
傾渺並未回頭,覺察到他的背道而馳,眼角的淚水又忍不住了。
快速抹了下淚水,依舊一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