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側顏十分好看,隻是執著釣竿坐在河畔。徒生了一些落寞。
於是她拖拉著自己的小竹凳離他坐近了點。
傾渺將自己的竹竿往地上一拋,故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嘴中嘟嚷:“這河裏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魚啊?好困...”
墨逸偏頭看她:“那我們回去吧?”
傾渺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一條都沒有,今日的晚飯怎麼辦?”
墨逸思忖了一會兒,見她斜眼望著他的膝上,忽而抿唇一笑。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繼又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傾渺笑了笑,立刻將頭枕在他的腿上,還不忘叮囑一句:“我就睡一會兒,等你釣到魚了,我們再回家。”
墨逸頷首,卻因為害怕她躺得不夠舒服,一動也不敢動。
迷迷糊糊,好像聽她自言自語說了句什麼,正準備問,卻見她眉目鬆弛,已經睡了過去。
她說:“這樣陪著你...你便不會有寂寞的神情了。”
待傾渺自己醒來,月亮已經掛在了半空。
她揉了揉眼,望見他看著自己微笑。
“怎麼不叫醒我?都這個時間了...”
“看你睡得香。”
傾渺問:“有收獲嗎?”
墨逸指了指半浸在水中的竹簍:“你自己去看看。”
她湊過去,驚歎:“一,二...你居然釣到了五條?”
墨逸淡笑不語。
傾渺將手伸進竹簍,倒過來,放走四條小魚,僅留了一條。
墨逸將竹簍接過來,卻依舊什麼也沒說。
“你怎麼不問我幹嘛把其他的放了?”傾渺歪著頭問。
他笑了笑:“那你說說看。”
其實心中倒是無所謂這個答案,若是她,寵著一些,自己是極願意的。
傾渺十分認真的說:“你看,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們便是這山中的霸王,不管是大魚小魚還是桃花和雜草,全部都是屬於我們的!我們兩人吃這一條已經足夠,其他的自然要養著,等著我改日的‘欽點’。”
墨逸拉過她的手:“你高興就是。反正我們的時間還那麼長,足夠你細水長流的慢慢品嚐這些河鮮。”
傾渺聽聞這句話,眼裏卻有一絲黯淡。
她的時間其實並沒剩多麼長...
“怎麼了?沒有精神的樣子?”
傾渺轉為笑臉:“可能真的是太餓了,早些回去,我做魚湯給你喝吧!”
“嗯。”墨逸一手拿著竹簍魚竿,一手牽著她,順著月色照出來的小路,緩緩歸家。
生火,做飯,傾渺揪著一根枯草站在一邊,看見墨逸忙前忙後,突然發現自己真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本想看顧著灶火,卻惹了一臉焦黑。
本想試著做做魚湯,出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魚腹都未剖開。
最後尋了墨逸救場,才勉強保住了些基本的吃食。
魚湯是不能喝了,但是用桃花瓣蒸的麵餅倒是鬆軟可口。
傾渺吃了兩個,然後哀聲歎氣的說:“之前還說不要用法術,結果臨到後麵,最不濟的卻是我自己。”
墨逸笑了笑:“由我來便是。”
“我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吧?”傾渺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墨逸道:“你當然有你可以做的事情啊!”
“是什麼?”
“呆在我的身邊...足矣。”他極輕的道,眉梢眼角都含有溫潤的笑意。
就在這種平淡卻溫情的氣氛中,兩人吃完了晚飯。
傾渺準備收拾碗筷,忽而感到那無法忍受的心悸猛烈襲來。
她一手重重撐在桌角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渺渺,怎麼了?”墨逸起身準備去查看。
傾渺咬了咬唇角,心道不能讓他發現,於是扭頭往屋外跑,還故作輕鬆的嚷著:“我要方便!!!你一定一定不許跟過來!”
墨逸聽聞是這個原因,於是停下步子,搖了搖頭,心道女兒家大都嬌羞,自己居然還如此莽撞,反倒是讓她難堪了。
傾渺跑了老遠,終於支撐不住,重重倚上一株桃花樹上。
花瓣因為震動而簌落下來,她在花雨中慢慢滑坐到地上。
因為極度的疼痛,他顫抖著手掏出懷中的藥,往口中倒了許多,又灑了許多,這才緩緩止了下來。
明月透過樹葉縫隙,落了一地的清輝。
南方七星在淺雲中若隱若現,那不是蜉蝣弱生,而是類似永生的存在。
她眼裏氤氳了一圈淚水,心裏有些悵然的想:何時才是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