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黃泉,魑魅魍魎便湧了上來,卻沒有一個能近得了他的身。
牛頭馬麵搖了搖頭:“他不是你們能蠶食的獵物,陰界的主人要親自見他。”
然後,跟著鬼將,墨逸朝著閻王殿行去。
殿中的小鬼異常興奮,這陰界除了黑色便是猩紅,墨逸一襲白衣而過,不染一絲纖塵,倒叫他們都看了一場熱鬧。
“咳咳~~”一個男音從殿上響起,“安靜,安靜!再吵便都丟到畜生道去!”
倒是個極年輕的聲音。
這一句十分管用,四下變得極為安靜。
“下方是何人?找本王何事?”
墨逸抬眸看過去,座上之人頭戴垂珠發冠,乃是這陰界的主人--閻王。
他立刻掏出懷中的石頭:“這裏麵有一魂,我想要與她再次相見...”
閻王瞅也未瞅便道:“萬物皆是三魂六魄,這連兩層都不到的東西,連畜生道都是沒資格去的。”
墨逸低著頭,隻是道:“這裏是我最後到的地方,我已經沒有了旁的辦法。”
閻王挑了挑眉,示意身邊的判官走過來。
“你可查得到這一魂的由來?”
判官立刻點了點頭:“就算是一隻螞蟻的魂魄,我這裏都是有記載的。”
“那你便去看看吧!”閻王將手一抬。
“是。”
判官走過去,執筆在石上一點,便瞬時寫了滿張紙的魂魄身世。
閻王拿過去一看,這才發現,這魂魄與自己還有些淵源。
冗長無盡的歲月,唯一說自己‘好看’的,便是這魂魄的主人。
隻是不想這女子與殿下之人有那麼多的糾葛,也不知當初自己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要說這法子也還是有的,隻是這代價嘛...”
墨逸怔了怔,立刻說:“時間,修為,哪怕是我的生命,隻要你說一句話,我便去做!”
“什麼都可以?”他鎖著眉問
“什麼都可以!!!”
閻王笑了笑,拖著腮閑閑道:“那便替我把兩界六道給滅了,如何?”
墨逸瞪大了眼,不明這是何意。
閻王歎了口氣:“你以為我這帝王當得高興嗎?我掌管輪回生死,卻又因此被困於此處,出不得陰界。下到這裏的每一個鬼,都是怕死的人。隻有我,想死卻不得。除非其他兩界全滅了,不然便是無休止的生存。死算什麼?沒有盡頭的活著才更加可怕!”
“墨逸做不到...”他照實回答。
閻王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隻是閑聊之語。不過,以往聽慣了別人拿自己的性命為誓,如今倒想看看真假。”
他站起身來,走到墨逸的身邊,道:“你若肯死在此處,我便替你救她!如何?”
墨逸沉默,半晌沒有說話。
閻王心想,他若是死了,自己救不救她他也無從得知,哪裏會有人做這種買賣。
隻是,正當要嘲笑他的時候,隻聽墨逸肯定的說:“好。”
閻王怔了怔,卻依舊不動聲色的令人搬了十個空壇子上來,隻是心裏已經對他存了些敬佩。
“若是讓你簡簡單單便死了,我豈不看不出你的決心?這裏是十個空壇,你挨個盛滿你的血,什麼時候不想死了,便喚我。”閻王說完,重新坐回了座上。
墨逸想也未想,抽開了冰渺劍。
閻王眯眸瞅著,但見這寶劍的寒氣竟比陰界結的萬年冰霜更甚,不想他也是個厲害角色。
墨逸劃開手腕,鮮血便往壇中滴落。
初時,四周的小鬼皆抱著看戲的態度,隻是到了最後卻個個嚴肅起來。
已經裝滿了足足六口壇。
墨逸連站也站不穩,卻也不願意停下。
他緩緩坐下來,將手腕搭在壇沿上,眼底的火光越來越微弱。
閻王明白那種感覺,自己還未當這鬼帝的時候曾經體驗過。
清醒的意識到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當真比直接死亡要痛苦百倍。
咬了咬唇,他突然上前,抬手按住墨逸手上的傷口,道:“夠了。”
墨逸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衣服被汗濕了個透,像從水中剛撈上來。
“不夠...答應的便要做到,你...你也是。”
閻王苦笑:“我會救她,方才隻是想要試探。這陰界多的便是死人,哪裏會缺你這一個?”
“當真?”
“自不會騙你。不過,想要複她的本源是不可能的。我隻能勉強為她結個凡人魂魄,到時再尋個機會投入塵世,隻能允她凡人一世。”
墨逸想起,傾渺還在的時候便向往凡人的生活,於是立刻答道:“那樣也夠了,多謝...”
然後,立刻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