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徐徐環視,掃過離憂時,怔了怔。
那是多麼美麗的一朵蓮呦,身為一國君主,他記憶中那麼多的驚豔景致在她的麵前早已變成雲煙散掉了。似乎這一輩子隻想記住她的模樣,也隻能記住她的模樣。
顏皇後見瑞帝遲遲不說話,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她看見那殿中的朝陽公主,自己費心準備的燈火輝煌似乎成了那人的陪襯,可笑得很!
顏皇後不甘心的咬了咬銀牙,麵上的神態冰冷,妒意直湧了上來。雖然自己還是風韻猶存,卻哪裏能趕上她的最好年華?
半晌,瑞帝收回了目光,他側身望著顏皇後,淡笑著問:“你準備的那些表演是何種樣子的?快些開始吧!也好讓大家一飽眼福!”
“是。”
顏皇後立刻轉為慈眉善目,笑對瑞帝。
她輕拍了兩下手,那些早已候著的舞姬得了指令,立刻款款而入。
弦樂之音響起,一時間殿中歌舞升平,舞姬們的衣飾又是多彩絢爛,眾人這才將目光移到了表演上。
紫玉鎖著眉頭,一聲不吭,他平視著舞池,將杯中的酒一仰而盡。
離憂疑惑的問:“哥哥,你這是不高興嗎?”
紫玉沒有回答,他果真厭煩於其他人看離憂的樣子。
半晌,他自嘲般的說:“你這身打扮本來合適又應景,可是現在我卻覺得糟糕得厲害。”
離憂不明,她以為自己的樣子怪異,於是急忙環顧周身,並問道:“是哪裏不對嗎?”
紫玉打斷她,轉開了話頭:“憂兒,從你左邊起數三個位置,坐著的便是俞國師,再旁邊便是他的長子俞呈。”
離憂悄悄望了一眼,立刻笑著說:“我認得!方才沒到這裏的時候,還同他們的馬車撞到了一起呢!”
“哦?你同他們說過話了?”
離憂搖了搖頭:“母妃不讓我下車,俞國師因為腿疾也沒有下車。倒是俞公子一直在車下幫忙疏導。”
紫玉頷首,並稍稍留意起俞呈來。
短短不過三個節目,俞呈便轉了五次目光至離憂處,紫玉心中了然他的心意,麵上卻是半喜半憂。
“憂兒覺得俞呈怎麼樣?”紫玉忽而問。
“辦事妥帖,沒有世家子弟的紈絝之氣,俞國師也算是教導得好!”離憂輕描淡寫的說。
“那將你嫁給他如何?”紫玉見她所說全是肯定的話語,調笑道。
“哥哥你就饒了我吧!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仔細看過呢!”離憂嘟嚷著。
紫玉兀自又斟了一杯酒:“我看俞公子對你倒是喜歡得緊。”
“你胡說!”
“小些聲!不信你自己瞧瞧,他可是一直望著你呢!”紫玉壓低聲音道。
離憂倏然回首,果然見到俞呈正看向自己這邊。
四目相對,俞呈立刻將目光收了回去,將頭埋得低低的。
離憂輕笑了一聲:“哥哥你也見著了,男人大多都是這樣,關注這皮相!反正我沒那個閑心去招惹誰,愛看便看吧!”
“若是我需要你招惹他呢?”紫玉的聲音沉沉,麵上的神情晦澀。
離憂訝異的望著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俞國師乃是文臣之手,紫玉若想要順利獲得君主之位,少不了那個人的支持。俞國師既然這次隻帶了長子來,說明對他相當看中,紫玉若是能與俞呈相交,自然會再得到俞國師的支持。
“既然是哥哥所想,離憂自然要去做的!”離憂如此說著,便準備站起身。
紫玉卻悄悄一把拉住了她:“憂兒可要想清楚!雖然你去接觸俞呈要自然許多!但是,這其中的牽連卻十分的大。顏皇後向來多疑,今日你當著她的麵所行此事,她必定會多留心眼幾番刁難於你!即使此樁事情順利過關,那也隻是個開始。說不定,你便會跌倒在哪裏。”
離憂不說話,隻是拿了紫玉桌上的酒壺,往自己的杯中斟滿。
紫玉笑了笑:“你可以現在就拒絕我,我會另想辦法。”
離憂將酒杯放好,淡淡的說:“憂兒說過會助你!既然有一條捷徑,我們又何必繞遠路呢?”
紫玉覺得身子一陣輕顫,離憂卻已經站了起來,端著酒杯款步往俞國師處行去。
坐塌下,他的拳頭捏得緊緊的,牙齒死死咬住下唇。
這輩子,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離憂同別的男人親近,而這一次,卻是他主動將她推出去。
本祈盼著她的拒絕,那樣,頂多是失望。可是,她一絲猶豫也沒有,從容淡然,清醒的明白那是所謂的‘利用’,卻依舊是飛蛾撲火般的癡傻。
紫玉緩緩閉上眼,下唇沁出一絲血跡來,生生咽下,比黃蓮還要苦。結果到最後,沒了失望,卻徒徒給自己留下了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