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離憂回應他。
“叫我的名字。”
“呃...?”離憂不明,卻已經稀裏糊塗,隻是照做,“紫玉...”
紫玉笑了笑,眸中思緒萬千,最終隻留下一派清朗,如這仲夏之夜最好的圓月般純粹。
他倒了最後一杯酒,離憂卻已經不勝酒力,伏在圓桌上想睡覺。
“這是最後一杯,你可不許逃!”他彎下身,貼著她的耳畔溫柔的道。
離憂恍恍惚惚去拿桌上的酒杯,卻連坐也坐不穩。
她盯著重影了的酒杯笑了笑:“哥哥,你知道憂兒為你準備了什麼新婚賀禮嗎?”
“什麼?”他淡淡的問,如果可以,他並不希望她特意送自己什麼。
“憂兒為你準備了一百盆曇花呢!我算好了時辰,等到了吉時,他們便會盛開來為你祝賀了!”
“就你會費神,想些小玩意。”
離憂端著酒,卻微微閉眼:“才不是小玩意。傳說曇花一現隻為‘韋陀’。憂兒卻是想讓它們此次為你一人綻放。”
紫玉沉默,曇花一現隻為韋陀,離憂卻不知,韋陀終是忘記了曇花,辜負了曇花的等待。
他不一樣,若是他心愛之人願意為他綻放,縱使這世間繁華萬種,他也甘願全辜負了,也定不負她半分!
半晌,紫玉將她攬到懷裏,又將酒杯放到她的手中,繼續輕聲道:“我醉了,你也醉了,這最後一杯,你喂給我喝,可好?”
離憂懵懂的點頭,卻已經醉得不知道該將酒往哪裏送。
紫玉湊過薄唇含住她的杯沿,然後再將自己手中的另一杯遞到離憂的唇邊。
月下,小亭,石桌,酒香。
紫玉靜靜擁著爛醉的離憂,那最後一飲的姿態,恍若‘交杯’之態。
他的眸中慢慢浮出那一輪圓月,早已過了子時,從現在開始便是真正的仲夏十五日。管它日後還有人會說什麼,在紫玉的心裏,隻有這一刻才是他真正的姻緣。
第二日,待離憂酒醒,已經到了下午。
她焦急的起床,拉著小鳶直問:“今日是十幾?”
小鳶嘟嚷著道:“你知道今天重要還喝得那樣爛醉?豐帝的吉時在晚上,倒還有時間準備。”
離憂鬆了口氣,開始洗臉漱口。
“長公主,你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好?”小鳶問。
“今天是哥哥的大喜日子,就穿粉色吧!喜慶也不會搶了主角的風頭。”
小鳶立刻拿了五套粉色的衣服給她挑選。
離憂選了件最素的,那發髻也挽得簡單。
“曇花可布好了?”離憂問小鳶。
“全按著你的吩咐去做的,在豐帝要走的那條路上全碼好了!”小鳶回答。
離憂又問:“今日去觀禮的人會很多嗎?”
小鳶頷首:“陛下特地讓新妃的家人來此觀禮,許多臣子也受了邀請。”
離憂默了一會兒,然後道:“那我便不去了吧!反正他那時忙,也不一定發現得到我!何況我的賀禮已經到了。”
“可這衣服都已經穿好了!”小鳶皺了皺眉。
離憂從鏡子看了看自己的樣子,然後道:“那便遠遠的看一會兒,禮畢後肯定又是飲酒,我的頭還疼著,不願再去折騰了!”
小鳶頷首,她見離憂的臉色不是很好,早些回來休息的確更好一些。
於是,兩人待到快行禮的時辰才趕過去。
人群已經排了兩層,離憂便遠遠的站在一邊遙看。
新妃站在一邊候著,紫玉從遠處緩緩行來。
離憂雖瞅不見那曇花盛開,卻立刻聞到了馥鬱的花香。心中隱隱有一絲高興,自己費心準備的禮物終於送到了。
華淩站在妃子的最中間,這一次她細心打扮,誓要將最美的自己給他。
她定定望著紫玉朝著他行來,死命壓抑的情緒依舊波瀾起伏。
隨著他的步伐向前移,兩旁的曇花次第盛開,恍如爭先恐後的要在這帝王麵前展露自己的芳香。
胭脂雖暈了雙頰,卻擋不住華淩的嬌羞。
她心中幸福的想,這個男人即將握住她的手,同她相伴一生!
眼見著他愈來愈近,她眸中的神色卻倏然涼去。
那個帝王雖看著自己,麵上卻無悲無喜,明明近在咫尺,卻恍如隔了山山水水,疏遠得讓人害怕。
四位新妃,紫玉單單隻朝華淩伸出手。
明明是堂而皇之的偏寵,她卻怔了怔,半晌才緩緩覆了上去。
他的掌中溫暖,卻又有說不出的寒冷。
紫玉執著她的手從原路返回,曇花開得依舊浪漫,腳下生香。
華淩悄悄偏頭去看他,隻見他眼裏一片濯黑,沒有一絲光亮。周圍的喧囂和祝福都淡成了虛影,隻留他的那片寂寥猶在心中,突然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