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月的十五日是為吉時,豐帝會在這一日納取四位妃子。
從月初開始,宮中就因此而繁忙起來。
離憂變得沉默,她常常將自己閉於寢殿內,足不出戶。
傍晚,小鳶哀聲歎氣的問離憂:“長公主,馬上就到了陛下的喜日,你不準備些禮物給他嗎?”
離憂問了下日子,淡淡笑了笑:“是該準備些什麼給他才是,我得不到的情愛,總該祝願他得到才好。”
離憂的聲音很輕,小鳶隻聽到了前半句,她不知她話中的哀傷,兩人開始閑聊些其他事情。
小鳶與離憂的年紀相仿,又是自小便常伴在身側,所以她向來有什麼便說什麼,從不藏掖。
“長公主,這宮裏雖開始忙碌,可事情著實不多,主要也就是打掃和布置四位新妃的寢居。這節儉雖說是好事,小鳶卻還是覺得陛下太不上心了點!據說那所有的事情都是布下去安排的,連新妃的殿名都是文部直接定下來的,豐帝自己都沒有題字。”
離憂不以為意的說:“未國現在事務繁忙,哥哥他哪裏還有什麼時間分心這些小事。就你這小家子氣,老是看重這些虛偽的!”
小鳶舉例反駁:“可當初我們搬到這新殿的時候,豐帝那可是事事親為啊!就連殿中哪個角落該置什麼花他都是再三囑咐的。對了,他知道長公主你怕冷,特意給每個房間多加了兩個暖爐。又怕您覺得味道熏人,單單寢室內沒有置辦,卻又在寢室外卻足足布了四個呢!”
離憂怔了怔,她想起紫玉所說的關於對於所愛之人的話語。
心想,或許紫玉的心中對於那四個新妃尚無愛慕之意吧!
她沉沉歎了口氣,往事多變幻,隻希望他日後能真心喜歡上哪個妃子才是。
思忖了會兒,她心裏到想到了個賀禮,她將想法說給小鳶,便讓她立刻去準備了。
仲夏月十四日夜半,離憂聽到有人極輕的敲門。
她最近淺睡,於是立刻起身將門打開。
今夜的月色十分的好,不掌燈便能看見紫玉站在門口。
他褪了朝服,穿了一身喜慶的紅色,眉梢眼角盡是笑意。
紫玉對離憂輕聲說:“我隻帶了阿長來,明日我娶親,你不要提前恭賀我一下嗎?”
離憂探頭看向他的身後,果然見著阿長站在一邊,手上還捧了一件紅色鬥篷和一壇酒。
離憂笑了笑,打趣道:“哥哥你這穿的該不會是明日的喜服吧?按理,身為帝君,你該穿金色才是!隻有民間才會如此!”
紫玉笑而不答,隻是反問:“那你覺得好看嗎?”
“好看,哥哥穿什麼都好看!”
“你是要在這房中飲酒,還是另尋別處?”紫玉又問。
離憂抬頭望了下天空,笑答:“明月配美酒,自然是室外尤佳!”
紫玉點了點頭,吩咐阿長將那紅色的鬥篷拿過來。
“更深露重,你把這個披上吧!”
離憂怔了怔,兩人皆穿紅色會不會怪異了些?
隻是到最後拗不過紫玉,依舊披上,隻道自己想多了去。
離憂與紫玉往花園內走,路上一個值夜的宮人也沒有見,明顯是被阿長有意給打發了。
兩人到了園中小亭,紫玉讓阿長將酒放下便讓他去稍遠的地方看守。
他給兩個口杯都斟了酒,自己先喝了一杯。
“哪有東家先喝的道理?”離憂嗔道。
紫玉抬眼望著她,眸中一片清朗:“你且慢喝,不要急,我隻不過想討醉而已。”
離憂明白他並不是真的開心,於是輕聲道:“我知道哥哥你心裏不痛快,隻是在憂兒的麵前,你無需隱藏什麼!”
紫玉沉默,若是無需隱藏,真可將那片真心說予她聽?
離憂也跟著喝了一杯,然後又道:“那四位新妃都不錯,憂兒已經替你挑過了!哥哥,多相處些日子說不定你就會喜歡上了。”
“多多相處就會喜歡嗎?”紫玉自言自語,眸中有一絲迷茫。
離憂垂下了眸,她明白,若是那樣真的可以,她現在應該已經做了俞呈的妻妾,而不是如此暗自神傷。
“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憂兒任性了?”
紫玉接著又連喝了三杯,然後搖了搖頭道:“我不要你委屈,不要你難受!如今我事事不由己便是希望你能事事隨心所欲!我是這未國的君主,隻要你呆在我的身邊,縱使自己得不到心中所想,也要護你安樂無憂!”
“哥哥...”離憂覺得心裏難受。
“愣在那裏幹什麼?快些喝酒,不愉快的事情今日不許談!要全部忘幹淨!我要你永遠快樂!”紫玉輕笑著說。
離憂點了點頭,複又將杯中之酒飲了個幹淨。
你來我往,很快的,一壇酒就快見了底。
離憂生了醉意,卻覺得心中似乎痛快了一些,果然一醉解千愁嗎?
“憂兒,憂兒...”紫玉喃喃的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