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們的談話離憂不是很懂,但是聽到這裏她突然抱住墨逸的手臂道:“不管怎樣我都是要跟著你的。”
溟遠想笑,瞅著離憂是一種‘女大不中留’的樣子。他對墨逸說:“我看她鐵了心要跟著你,你可別又將這個麻煩推給我!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
說完溟遠又退了出去,似乎不願意阻礙了他們的決定。
沉默了半晌,墨逸望著離憂說:“我做的都是些逆天的行為。仙道驅逐,天不可歸,無法成魔,生不如死,死無輪回。這三界六道沒有一個承認我的地方,而這天下之大也沒有一個我的容身之所。憂兒,你可要想好!一旦隨了我,剩下的就隻有顛沛流離和擔心受怕!”
“你擔心的就是這些?”離憂輕聲問了出來。
墨逸沒有說話,可他眉間的躊躇已經給了她答案。
她的心情無端染了些傷悲,突然一把抱住他,輕聲細語:“這些年一定很累吧?你不是仙也不要緊,三界六道不容你也沒有關係!我會陪著你,會一直一直陪著你!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拋棄你,認為你是惡魔,我也是那個要與你同流合汙的人!他們不要你,我要你!所以,即便萬惡,我也不會讓你再寂寞了!”
墨逸輕輕點頭,將那三世的執念銘記在心。
累嗎?怎麼會不累?天上地下,從失去到獲得再到尋覓,幾次到死的邊緣都強撐著過來,無非不是忘不掉她。血肉為其鑄身,他的修為拚的隻是命長,那些疼痛卻是一點也不少的。隻是,縱使千瘡百孔命運還是給了他喘息,他的心裏早沒有了苦累,到今日反而存了相守的願,原來他也是貪的。那顆石頭心不知從何時開始裂開了一條縫,那些塵封的情感奔湧而出,直到將自己的整個人湮滅,沒有了回頭的路。
離憂心安了,又貪念了會兒那絲溫暖,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緊緊又添了一句:“你以後也不要趕我走!我不怕苦,不怕死卻怕分離!我沒有多少時間,人的壽命短得很,不過幾十年!你若還有事情要辦,可不可以往後推推?”
墨逸無奈的笑了笑,若是她都不在了,自己還獨活著做什麼?隻是這些想法決絕了些,沒有必要同她講。
墨逸望著她的眼睛說:“再沒有什麼事情了,你想去哪裏?我們選個你喜歡的地方,這一世再不分開了!”
墨逸想,所謂的不分開就是一直在一起,生不能同時,死也要同穴,哪怕是燒成一堆灰也是好的。
於是,離憂開始認真思考去哪兒的問題。
從上午想到午後,想了許久她也沒個主意。終於,她誠實的回答:“去哪裏都好,在一起便是。”
“那我們便四處走走,遇到喜歡的地方就停下來,若是住膩了就再換個地方。”
“四處走走?不需要藏起來嗎?”離憂想起溟遠提過的天界對於墨逸的搜捕。
墨逸按了按她的腦袋,淡笑著說:“藏起來做什麼?仇人若是有心要尋我,這世間怕沒有一個地方真正安全,總呆在一個地方反而不好。”
離憂頷首,的確沒有必要從一開始就膽怯,自己毀了暫存的安穩。
於是,後麵的事情就如此定了下來,是時候與戚山竹舍告別了。
北沼的事情催得緊,溟遠也覺得處在那兩人之間十分尷尬。決定一做下來,他便先他們一步坐了啾啾離開。
墨逸與離憂也隨後便走,兩人沒有目的,不選方向。
有了真心人相陪,原來看慣了的風景也變得新鮮,餐風飲露也不覺得苦。
轉眼入夏,暑熱很快襲了身。墨逸有修為自是不怕,卻見不得離憂難受,於是兩人改走了水路,往涼爽的地方行。
一葉扁舟,順著水流的方向,穿過峽山嶙峋,隨著時間靜走,無聲亦無息。
走了半月,來到一處山清水秀之地。
離憂欣喜的指著那地方說:“這裏,我喜歡。”
於是舟隨了他的指節微動而靠了岸。墨逸先一步上岸,然後探過一步來拉離憂的手。
她眼瞅著他的半邊袍角落於湖水之中,浸濕垂沉,他卻渾然不覺,隻是看著她柔聲說:“小心一些,路滑。”
她拉著他的手跳上岸,舟身晃動,她條件反射的撲進他的懷裏。
墨逸微微低頭,她的身上有一種暖香,無端的擾人心境。
於是,他低眉吻住了她,那情動總是不能隨了心控製。他早已經做了降兵,隻得由著那心再貪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