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入學(2 / 3)

這個過程我並非一直是獨自一個的,威廉·韋德和賓夕法尼亞盲人學院的院長艾倫先生,他們盡最大可能為我提供所需要的浮凸印刷書籍。他們的無私愛心,給了我莫大的鼓舞和動力。

在德克利夫學院學習的第二年,我學習了英文寫作、英國文學、聖經、美洲和歐洲的政府製度、古羅馬詩人霍勒斯的抒情詩和拉丁喜劇。寫作課十分生動風趣、引人入勝。斯普蘭是我最讚歎的講師,他把文學作品的氣勢和風韻完全表述出來,即不隨意添加,也不減損其魅力。他可以在短短的一小時內,讓我深深沉浸在古代文學大師所創造的壯美意境之中,使你感動於這些大師的偉大人格。他能帶領你心醉神馳地感受《舊約聖經》的莊嚴神聖的美而忘了上帝的存在。當你走出教室回家時,你會感到你已“窺見精神和外形永恒和諧地結合,真和美在時間的古老枝幹上長出了新芽”。

這一年是我最愉快的一年,我所學習的功課都令人興致盎然:經濟學、伊麗莎白時代文學、喬治·L·基特裏奇教授開的莎士比亞、喬賽亞·羅伊斯教授主講的哲學。

透過哲學,一個人得以與那些遠古時代樸素的思想家交流。然而,大學也並不是我理想中的那個包羅萬象的文化古都雅典。我不可能邂逅遇到那些偉人和智者,無法感覺到他們的真實存在,隻能從學問的縫隙之中一點一滴地汲取各種思想精華,加以解析,然後才能判斷他們是彌爾頓或以賽亞,而不隻是單純的照搬而已。

感知應該比理性的分析更為重要。很多學者好像忽視了應該如何來欣賞那些偉大的文學作品,他們往往花費很多精力進行講解,卻不能在學生的頭腦中留下深刻印象。這種分析講解常常好似成熟了的果實從枝頭墜落一般,很快從我們心頭消失不見。即使我們知道了一朵花,能夠數出它的根枝葉,甚至可以分析它的完整生長過程,然而,我們或許依然不了解如何領略一朵帶著露水的鮮花。我總是自尋煩惱:“為什麼要為這些說明和假設而浪費精力呢?”許多看似理性的說明和假設在腦海裏乍隱乍現,好像一群盲目的鳥徒勞地拍打它們的翅膀。

我並非不讚成要對名著作深刻的剖析,隻是反對那些令人困擾的無休止的評論和批判,因為它們隻能造成一種印象: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觀點。不過像基特裏奇教授這樣的學者講解偉大詩人莎士比亞的作品時,則令人有豁然開朗之感。

有好多次我都幾乎打算將學習的課程減半,因為許多內容完全是浪費精力,隻會讓人身心不堪重負,而不能令人吸收那些真正有價值的知識珍寶。要想一天之內讀四五種不同語言、內容繁雜的書,而不失去重點,完全是做不到的。當一個人匆忙緊張地讀書,就會在腦子裏堆滿各種雜亂的小玩意兒,一點兒用處也沒有。目前,我腦子裏就塞滿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無法把它們整理出個頭緒來。每當我進入自己心靈的王國時,就好像是闖進了瓷器店裏的公牛,各種知識的碎片猶如冰雹一樣朝我頭上砸來。當我設法躲過它們時,各種論文的鬼怪和大學的精靈就緊緊追趕上來。對這些特地前來膜拜的偶像,我現在真想把它們打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