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韋奇伍德的影響(3 / 3)

密爾頓也是小表姐埃瑪最喜愛的詩人,這真是天賜的幸運巧合。的確,《十四行詩》為兩個年輕人更加密切起來發揮了重要作用。在小森林的樹蔭下,在清澈見底的溪水邊,在綠茵茵平坦的草地上,都留下了這對表姐弟的身影。他們談密爾頓詩歌的風格,讀過的感受,很快就融入詩歌描述的情調中。1825年夏,在達爾文即將啟程去愛丁堡之前的那歡樂而幸福的幾天中,埃瑪陪著他在森林中尋找標本,在河塘邊搜集岩石。

春天,喬賽亞·韋奇伍德送給達爾文一根釣魚竿,並教給他如何使用。梅莊領地內有兩條小河岔和幾片小水塘,裏麵有很多魚。達爾文常常大清早或夜間溜出去,獨自一人心滿意足地坐在岸邊垂釣,注視著浮標在水中上下左右浮動,可是難得釣到一條大的像樣的魚兒。他頑固地認為,隻有男人才能從事釣魚這項運動。可是有一次出去釣魚時,埃瑪非要跟他一起去不可,使他很惱火。埃瑪是一個非常善良、心慈手軟的人,對一些小動物,她從來都不會去傷害它們。她也從不當麵看著別人殘殺生靈,達爾文於是動起了殺生的念頭,故意氣一氣埃瑪。

當他用手指摳進河岸鬆軟的泥土裏,翻出一條蚯蚓時,埃瑪睜圓了眼睛看著他下一步要做些什麼。當他接著把這條扭動的活物穿在魚鉤上時,她痛苦地尖叫起來。

“可憐的小東西!”她叫道,“查理,你怎麼能這樣殘忍?真是不可想象,你為什麼要當著我的麵這樣做,難道是故意做給我看,你一點憐憫心都沒有嗎?”

“它感覺不到痛,”他神氣十足地說,“我解剖過蠕蟲,我知道。它們的神經係統非常低級。”

“就算真的這樣,我還是認為你可惡極了!”她氣憤地叫喊著站起來,跑回屋子去了。

達爾文高興極了,心想,看你還去不去釣魚了。

第二天,達爾文去河邊釣魚,她還是去了,不過手裏卻拿著一個小鐵碗和一包鹽。達爾文裝魚竿時,她盛了一碗水,把鹽倒了進去。

“埃瑪,你在弄什麼?”他問道。

“我要你不要再傷害蚯蚓,”她回答道,“我問了漢斯萊斯,他說可以把蚯蚓放在鹽水裏浸一下,它們就會毫無痛苦地立即死掉。”

“可是我不想弄死它們,”他故意反對道,“如果它們不動就不能吸引魚兒了,魚兒還能上鉤嗎?”

“查理,你不要再把活蚯蚓穿在釣鉤上,”埃瑪嚴厲地說,“如果你再幹,我就永遠不再和你說話。”

從那天起,達爾文就再沒有用釣鉤刺穿活蚯蚓。雖然他此後一直是個釣魚迷,可從沒有獲得什麼成功。但是他竟然願意按照一個毛丫頭的願望行事,從未再做類似的事情,證明他們表姐弟之間除了少年人的友誼之外,還有更深一層的東西。

在梅莊度假的最後一天,達爾文和舅父就去愛丁堡學醫一事進行了長談。

“我父親讓我去哥哥的學校學醫去,我對醫生這個職業從不感興趣,我最理想的職業,是從事對生物的研究,”他說,“您的意見如何?”

“我同意你的選擇,你應該像你祖父那樣去當一個博物學家,”喬賽亞說,“我認為你不適合去學醫。”

“父親的性格您是知道,父命難違,我該怎麼辦?”達爾文想聽聽舅舅的意見。

“如果你想把研究博物學作為自己的職業,到愛丁堡去是十分必要的。據我所知,這所大學開設了生物學和生理學,這兩門課程對你所愛的職業是非常有用的。”喬賽亞認真地給他講解。

經舅父這麼一說,達爾文回家時心情就比較愉快了。回家後,他說他真心盼望開始大學的學習,這使父親又驚訝,又滿意,暗自認為自己為兒子選擇的職業是對的。

達爾文家絕大多數人都是從事科學研究的。他祖父伊拉茲馬斯·達爾文,是一位傑出的醫生,在18世紀後半葉,他以寫作科學主題的作品而著名。他晚年致力於植物學研究,還寫了好幾篇這方麵的論文,其中一些竟然以韻文的形式寫成,令人驚訝。在1796年,距他去世還有六年,他發表了一篇名為《動物生理學——有機生命的規律》的著作。這篇著作闡明了他對於進化史中繁殖問題的看法,無疑地,這篇著作也鼓舞了達爾文在這方麵繼續進行研究。

達爾文在選擇職業的問題上,可以說多半是受到了他祖父伊拉茲馬斯的那種精神的影響。同時,也可以說他的未來,是在舅父韋奇伍德更為強烈的影響下而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