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雙白
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古人形容高興到了極點,自然會發生的一種人類肢體語言形態。東方舞蹈文化中手部動作的發達,令許多西方舞蹈文化學者著迷。印度、泰國、日本、印度尼西亞等等國家的手部舞蹈,各自呈現出突出的文化特征,又內涵著某種神秘的聯係。相比之下,兩千多年曆史爐火淬煉的、儒釋道文化精華熏染過的中國的手舞文化,則更加博大精深,豐富多樣。如果我們從東亞和東南亞直到東北亞、西亞乃至整個亞細亞,做一次文化版圖上的勾勒,能夠發現非常精美的一個手舞的文化圈,給出無數迷人的傳統舞蹈文化樣式。
然而,在劉岩之前,還沒有中國人對此做比較係統和深入的研究。將自己的博士論文定位於“手舞”,是一個極為大膽的探索。因為,雖然博士論文都要求具有填補學科空白的創新性要求,但是在幾乎沒有任何現成研究路徑的前提下完成學科開拓,顯然難度極大。我不想說劉岩身體的特殊局限性,更不想細數她如何克服一般人絕對不可想象的無數困難而艱難前行,因為在學術研究麵前,“莫斯科不相信眼淚”!劉岩的手舞研究,內容涉獵廣泛,碰觸了中國古典舞身體語言研究的重大主題,使用了包括中國戲曲表演、梅蘭芳手舞樣式、佛教手印、道教手式、印度古典舞手部語言、人類日常啞語等等內容。劉岩稱自己的手舞研究是“思想的行走”。她在論文中清晰地分析出中國古典舞手舞與整個中國古典舞身體韻律和精神氣質的內在邏輯聯係,極其準確地指出了古典舞手舞手勢的基本樣式,巧妙地點出了“蘭花指”和“虎口掌”作為陰柔和陽剛兩種審美範式代表意義,而兩級、兩儀的對立轉化正是中國古典舞之精髓所在!好的碩士、博士論文,應該以小見大,微言大義。優秀的研究成果,應該具有本體論和方法論上的哲學啟示。劉岩在《手之舞之》中對“微身體舞蹈語言”的研究,頗有一葉知秋、滴水見海的意義。
劉岩說:“《手之舞之》的寫作過程中,雖然困難重重,但是我體會到自己用雙手在文字的世界裏完成了自己思想的行走,而這種思想的行走讓我再次體會到從事舞蹈事業的苦與樂。”我非常讚賞她“思想行走”的勇氣,欣賞她在如此行走中呈現出來的膽識和優雅。我甚至想,隻有當繁華落盡,一個人可以靜思,思想的力量才會透過重重霧霾,顯現獨自前行的巨大力量。我們中國人都很敬佩的諸葛亮曾經說過一句話: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比起那些渾渾噩噩地在日常瑣碎事務鋪就的石子路上奔波甚至奔命的人來說,劉岩和她的手舞研究,難道不是一次值得曆史永遠記住的價值非凡的生命之旅嗎?
劉岩,一個奧運英雄,一個思想行走者,一個向著遠方目標永不停止舞步的舞蹈家,一個無比堅強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