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一(2 / 3)

或許不想家醜外揚,偌大的宅院裏僅有三、四個傭人,據說還是代代服侍緒方家的衷心家臣。不過老是神出鬼沒的也太嚇人了……

花季剛過,櫻樹鬱鬱蔥蔥,茂密非常,秋久無所事事沿著院子瞎逛,不知不覺竟迷失了方向。反正眼下無人,煩惱也沒用,隻好憑直覺一直走下去。前麵一道矮籬,後麵是一片樹林。

驀地,一抹血紅從眼前晃過,秋久眨眨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剛才隱沒在樹叢中的背影的確是一個穿深紅色和服的女性,或者應該稱之為少女。

一個女孩子跑到樹林裏麵做什麼?那身影一閃而逝,很快被深暗的灌木叢所吞沒,“喂!那邊危險啊,會迷路的——”秋久不禁叫出聲,追了過去。

在陌生的密林中四處尋找,就在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深紅色的背影進入秋久眼簾,少女蹲在那邊,放下手裏的菊花,雙手合十,像是在祭拜。

漆黑的長發末端剪得整整齊齊,用紅色綢緞在腦後綁了隻蝴蝶結,少女身穿紅色底,櫻花圖案的長袖和服,層層疊疊,非常傳統的穿著方式。

“……嗨。”秋久小心翼翼靠近,出聲打招呼。

少女似乎沒料到會有人來,一下站起身,轉過頭來看到的是秋久陌生的臉,更嚇了一大跳。青年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裏看到驚訝與戒備的神色,正想開口自我介紹,就見她頭也不回地沿來路跑掉了。

“她是誰啊……緒方家的小姐嗎?”秋久愣在原地半晌,撓撓頭發。回過頭來的少女有著象牙色的肌膚,瀏海映襯著漆黑的細長眼瞳,與之形成黑與白的強烈對比,挺直鼻下的雙唇泛著玫瑰花瓣的色彩,唇瓣雖薄而形狀卻十分美好。不能否認,她漂亮得像在專賣店櫥窗裏用於展示、價格不菲的純手工人形。

城市裏早已見不到這樣的女孩子了,有時候看著街上來來去去,時髦過頭的女子高生,秋久總是覺得她們的想法與作為實在難以理解。

也許隻有在這樣幾乎與世隔絕的環境下,才能培養出如此具有大和風味的傳統少女吧。

轉過視線,少女放下菊花的地方大大小小堆砌了許多土丘,秋久一眼望去,足有二三十個之多,每個土丘上都擺放了一個彩繪的陶土貓娃娃。

“難不成這些都是墳……?天哪!”手臂上冒出雞皮疙瘩,秋久趕忙胡亂地拜了拜,匆匆往回走。

傍晚的時候,傭人送來了豐盛晚飯,剛吃飽,花子就跑來說主人想見見醫生。秋久與加藤跟在花子身後又是一陣闖迷宮般的行走,拉開層層紙門,一男二女已在廳內端坐等候。

“歡迎您的到來,醫生。”三人鄭重地伏下身子行禮,男人抬起頭來說,“我就是緒方家現任主人,我叫觀月。”

“啊啊,敝姓加藤,請多指教。”加藤恭敬地鞠一鞠躬,雙手推上自己的名片,“我身旁這位是我的助手。”

“我是天王寺秋久,請多指教。”

“也請你多指教。”緒方觀月微微一笑,“加藤醫生是佐佐木醫生介紹來的,相信您的助手也是個人才。”左手一引,又道:“這位是內人沙也加,以及小女七重。七重,還不跟醫生與天王寺先生打個招呼?”

少女抬起頭來,秋久一愣,隨即笑道:“是你。”

“啊……原來你是醫生的助手……”驚訝的神色也是一閃而逝,七重很快又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