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代嫁紅顏(1 / 2)

起風了,道路兩旁茂盛的蓂莢草隨風搖了搖。遠處,一輛裝潢華美的馬車緩緩駛來。車後,留下兩道綿延至天邊的轍痕。

又一陣風吹過,道邊茂盛的蓂莢草竟突然全部枯萎了。

蓂莢草是僉晟國的聖草,多少次大戰都不曾使它枯敗;多少次兵臨城下都不曾有一個敵兵膽敢踏入長滿蓂莢草的神域。於是,長滿蓂莢草的僉晟理所當然的成了三國霸主,戰無不勝。

馬車上的佳音聽到車外的騷動,朱唇輕啟,“停車”,聲音細膩柔弱卻又不失威嚴,纖纖玉手不徐不疾的撩開朱紅色的車紗,隻是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後,那張鎮定的臉也忍不住大驚失色。

自從進入僉晟地界後,一直充斥眼前蓂莢草竟全部枯萎了。

蓂莢衰,禍水來。

災難起,黎民哀。

不知是從何時何處興起的民謠,相傳是一個古老的預言,若幹年後,會有一個絕色美女嫁入皇室,迷惑皇族,敗壞朝綱,所過之處,連蓂莢草都不再生長。

就在侍女們都在議論著大難臨頭時,佳音所考慮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那個禍國殃民的絕世美女的帽子,想必會扣在自己的頭上吧?想到這裏,嬌美的臉上綻開了一朵愁雲。

“走吧。”輕輕的放下車紗,平穩而有力的說出這兩個字,佳音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她是蠡國的二公主,她的母後年輕時是蠡國最美的女子,她自然也是百裏挑一的美人,卻因是庶室所生而備受冷落,母後死後,父王更是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

她掙紮過,痛苦過,絕望過。也無數次遙望那個威嚴挺拔的背影,暗自咬牙,無聲垂淚。她痛恨自己,明明是那個人下令將母後處死,而且十年來從未正眼看過自己,任自己在宮中受盡欺淩,為什麼還是不想去恨他,為什麼還是在心底敬他為父親?!

三個月前,大將軍黎秋謹帶兵攻打僉晟,然而軍隊剛剛踏及僉晟地界便遭了伏擊,統帥便是僉晟大皇子陶安,麵對突然從四周射來的無數利箭,整個軍隊都失了方寸。黎秋謹一手奮力揮動長槍,遮擋著不斷向自己射來的利箭,另一手狠狠抽動手中的長鞭,直直的向指揮作戰的陶安衝了過去。陶安嘴角微翹,棱角分明的臉上顯示出王者特有的霸氣,似乎一切危難都可以在這樣的笑容下輕易化解。陶安輕輕揮手,已經占盡先機的僉晟竟不攻反退,將自己最大的破綻露了出來。黎將軍久經沙場,自然明白這種情況隻有兩種解釋,要不就是這隊兵馬不過是誘餌,隻為誘導他們深入敵陣,要不就是故布疑陣,好讓他們自亂陣腳。黎將軍自知此時必須當機立斷,與其畏畏縮縮,他更願意選擇主動出擊。卻似乎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陶安所設的陣法。不斷從四處射來的利箭,敵軍時隱時現的身影,耳邊無數士兵痛苦的哀嚎,所有的光影,聲音,都一點點變得模糊。眼前又是那個雙眼含淚的女子,在他耳邊叮嚀“秋瑾,我等你凱旋”。胸口卻一片冰涼,所有的感覺瞬間重現。眼前,陶安的劍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膛,一切都消失了······本來就已經傷亡慘重的蠡國軍隊眼看著黎將軍倒在陶安劍下,都傻了眼。奔逃,卻早已無路可走,衝鋒,也自知毫無勝算。密布的利箭,無盡的悲鳴,四濺的鮮血,在曠野中交織在一起,直白地昭示著蠡國的慘敗。終於,最後一個蠡國士兵也倒在了血泊中。勝利的歡呼響徹山穀,陶安的表情卻一點點凝重起來,他從不想用殺戮來停止殺戮,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讓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陶安輕輕歎氣,吩咐道“把黎將軍的屍體帶回去,其他將士的屍體也就地掩埋吧”。

戰敗的消息竟是十日後才傳到蠡國。蠡國君主佳天啟悵然落淚,這一場仗就是一個賭局,黎將軍一死,蠡國也就完了。僉晟一旦攻來,蠡國必敗無疑。然而,幾日後,僉晟使臣帶來的一紙和戰書,卻使佳天啟更加痛苦。

讓僉晟不再來攻打蠡國的條件隻有一個,那就是大公主佳瑤嫁入僉晟。

群臣紛紛跪地求告:“願陛下以蒼生為重。”“陛下三思啊。”

佳天啟緊閉殿門,魁梧的身子深深陷在王座裏,門外的呼號之聲不斷的傳入他的耳中,每一聲求告都像千斤重錘般砸到他的心上。他是帝王,他愛他的子民,可是要讓他用自己最寵愛的女兒換取國家的安寧,換取自己穩固的帝業,他又怎會忍心呢?

望著從窗格間透進的一縷光,佳天啟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一如她母親般美豔的女子,那個自己從未好好對待過的公主,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