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從征服走向全盛2(1 / 3)

三、霧月政變

早在拿破侖回來之前,各種媒介就已在政府的號令下大力頌揚拿破侖的功績了,這更加加深了民眾對他的期望。政府要員們的不安戰勝了虛假的偽裝,如果再不進行反麵宣傳,恐怕他們就失去了在法國的立足之地了。

拿破侖沒有督政府的批準,本無權返回法國。政府要員們抓住這個把柄,攻擊拿破侖:“他竟然撤離戰場,該當何罪?”民眾對拿破侖的擅自歸來,卻沒有政府要員的那些花花腸子。拿破侖歸來,正是眾望所歸。

有人不懷好意地說:“召開軍事法庭,審判拿破侖。”甚至有極端仇視拿破侖的人主張:“馬上槍斃拿破侖!”但卻無人響應。民眾們認為這些都是無稽之談!10月18日,拿破侖在親隨的陪同下拜見了督政官。雙方各懷心事,會見在虛假的熱烈氣氛中進行。隻有麵對民眾時,拿破侖才會發自內心的熱烈。那些督政官們,他們根本就在其位不謀其職,有何顏麵麵對民眾。自然,政府要員們,包括督政官巴勒也不敢對拿破侖輕舉妄動,更談不上召開軍事法庭和槍斃之類的事了。但是拿破侖卻不可不小心防範。他肩上擔的可是法國的前途與命運啊!會上的形勢幾乎無法控製,到了差不多吵翻的地步,督政府指責他在1797年到1798年任意大利軍司令期間利用職權中飽私囊,換句話說他被指控對法國政府有詐騙行為。

拿破侖怒氣衝天——從來沒有任何人當麵罵他是個竊賊,今後也不會有任何人敢於再這樣罵他了。可以肯定地說,拿破侖財富的驟增是人人有目共睹的。呂西安新近在韋特大道上購置了豪華的宅第。拿破侖自己則耗費成千上萬的法郎將約瑟芬在凱旋街的宅第裝飾一新,她的首飾盒裏裝滿了從意大利搶來的寶石;接著在1799年,她又購置了馬爾梅鬆莊園。約瑟夫也購置了地產和豪華的巴黎住宅。拿破侖對此並不否認:他的家族的確發了財,但他憤怒地抗辯道,他從來沒有從軍費開支中動用過一分錢;實際上,這些都是從意大利劫獲來的戰利品!每一個高級軍官,甚至中下級軍官都發了戰爭財,這是當時的傳統,無可厚非;如果說拿破侖得到的財富比別人多,那是因為他作為總司令,自然有權這樣做。

但是,絕沒有偷竊法國政府的財富!激烈的會議最後圓滿結束,拿破侖又一次被證明無罪。但是他和督政府之間又增加了一道新的裂痕。督政府為了駕馭這個野心勃勃的拿破侖,給他提供了一個新的軍事指揮官的職務,但遭到拿破侖的拒絕。

從表麵上看,督政府這次試圖使拿破侖名譽掃地的企圖未能奏效。實際上,拿破侖在私下和巴拉斯保持著密切的聯係,巴拉斯的政治影響對他極為重要,特別是巴拉斯和塔列朗、羅德雷的那層關係。拿破侖意識到,巴拉斯是自己計劃取得成功的一個關鍵人物。

看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所難免,唯其無形,才更需仔細籌劃,秘密進行,而且滴水不漏。沒有有力的支持者,單靠拿破侖自己是無法發動政變的。現在警察局長富歇已經公開表示支持拿破侖的政變計劃,並頻繁地出入凱旋街拿破侖的宅第,與常來常往的貝爾蒂埃、布律克斯、巴黎警署行政長官雷亞爾、沃爾內和羅德雷過從甚密。另外,為了爭取軍界元老的支持,拿破侖與握有軍權的塞巴斯蒂尼和繆勒進行了秘談,得到了二人的同意。繆勒是騎兵指揮官,在緊要關頭會發揮大作用。什麼人承擔何種舉措,拿破侖都作了精細的分工。看來,計劃已在逐步實現了。

其實,拿破侖的這個政變計劃,不光有其個人野心的因素,也有政治環境的因素。試想,如果拿破侖不發動政變,那些督政官們會讓拿破侖有好日子過嗎?況且,政治上的你爭我奪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沒有孰對孰錯之分。政變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拿破侖政變取得成功,就能取得以下兩方麵效果:一方麵是拿破侖可以得到屬於自己的榮耀。二,民眾也會過上強於從前的生活。拿破侖的政變似乎是順乎天意了。

為了給哥哥拿破侖提供一定的幫助,11月初,呂西安特別宴請了西哀士到他家來共進晚餐。這是呂西安的聰明之處,他認為必須拉攏一個督政府的重要成員才能表示其新政府的合法性。他們在書房密談到次日淩晨,他們的謀劃已經成熟,將要發生政變:《共和三年憲法》將被新的憲法所取代,督政府、元老院和五百人團將被統統取消,挖法蘭西共和國牆角的腐敗勢力殘餘將被徹底清除幹淨。前來呂西安家赴宴時,兩人還相互有所提防,離開時已經是誌同道合的朋友了:西哀士答應將盡其所能贏得議會的支持,拿破侖則盡可能爭取高級軍事將領的同情。至於政變的細節,他們將另找時間商議。

隨著拿破侖和西哀士的關係得到確定,為了計劃不提前暴露,他們私下幾乎沒有接觸的機會。羅德雷繼續充當他們之間的傳聲筒,同時,歐仁·博阿爾內則通過軍中的熟人控製巴拉斯。警察局長富歇兩麵討好,通過雷亞爾為拿破侖工作,同時秘密地向巴拉斯透露有關推翻他和督政府的政變的計劃。但是,巴拉斯並沒有表明立場,顯然是感到自己沒有力量和拿破侖抗衡,但是出於對戈耶和穆蘭的反感,他也自然不願意向他們透露拿破侖的秘密計劃。

推翻政府的政變計劃已經日趨成熟。富歇宣布堅定地站在拿破侖這一邊。當日,拿破侖同萊茵戰線的指揮官莫羅將軍一起參加了兩議院在盧森堡宮舉行的盛大招待會。實際上這是由呂西安精心安排的,旨在使兩院與拿破侖的計劃能夠協調一致。按照布列納的說法,這是一個“古怪的宴會”,會上大家都悄聲說話,頗多保留,會上“沒有自由……沒有公開的言論……沒有歡樂……人人相互提防,很少說話”。雖然來客平時都是兩院的議員,可是在宴會上卻沒有同誌式的親密。大家都噤若寒蟬,不知道拿破侖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這使拿破侖很生氣,他匆匆用過餐,在貝爾蒂埃的陪同下向二百五十名貴客一一致意之後,便突然穿上大衣離去了。

盡管如此,這次宴會還是達到了它的目的,至少使大部分議員不再像以前那樣害怕接近拿破侖了,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謝西哀士近來的工作。在軍界,隻有三個人拒絕和拿破侖合作,他們是儒爾當將軍、奧熱羅將軍,還有一個當然就是貝納多特將軍了。

貝納多特始終對拿破侖和西哀士存有戒心,他與拿破侖有著非常特殊的關係:他是拿破侖哥哥約瑟夫·波拿巴的連襟,又是拿破侖先前戀人的丈夫。而西哀士曾經在夏天解除了他陸軍部長的職務。貝納多特這個人個性強烈,不知道是出於他對自己妻子的拋棄還是拿破侖確實惹怒了他,在拿破侖從埃及回來之後,他就曾經建議立即逮捕“這夥擅離埃及戰場的逃兵”,並交付軍事法庭審判。但是通過約瑟夫的努力,拿破侖和貝納多特的關係表麵上有了改善。因此貝納多特一家也為拿破侖召開了一個盛大的宴會,同時請來的還有莫羅將軍和他的妻子、羅德雷和他的妻子、塔列朗和沃爾內。

但是,盡管這個晚宴上美女如雲、美酒不斷,頗為別致,仍然不能使拿破侖和貝納多特之間的敵意完全消除,拿破侖私下裏說貝納多特是個“熱誠的共和主義者”。這正是拿破侖擔心的事。“這個貝納多特是個奇怪的家夥。”他對布列納說道,“他固執是個製造障礙的人,他不喜歡我。我敢說他有朝一日會反對我的……”所以,他們那晚見麵時各懷戒心,離開時依然如此。

雖然事態進展的相當快,但是要確保成功,還要采取兩個步驟:將兩院從巴黎的中心撤離,那裏的雅各賓派勢力隨時可能毀掉拿破侖的計劃;撤換第十七軍事區的指揮官勒菲弗將軍,由拿破侖本人控製一萬左右的巴黎守軍,因此,政變的時間推遲了。

拿破侖的黨羽在11月中旬正積極做好最後的準備,包括研究諸如事成後封官的細節等。政變決定在次日進行,當晚在康巴塞雷斯寬敞的住所匆忙舉行了晚宴。深夜的時候,西哀士和萊莫西爾主席安排元老院在黎明舉行緊急會議,以執行政變前的最後兩項事情。

支持拿破侖發動政變的圈子不斷地擴大,其中還包括了康巴塞雷斯和銀行家科洛,他同意確保拿破侖政變所需要的經費。花了兩個夜晚,調任巴黎區指揮官的勒菲弗的騎兵團進駐了香榭麗舍大街和主要大街,同時富歇和雷亞爾命令警察占領主要政府大樓的位置。他們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這似乎是一場誌在必得的奪權鬥爭。

萊莫西爾主席於1799年11月初的一天清晨,簽發了召集元老院在杜伊勒裏宮的皇家騎兵學校馬內奇大廳開會的通知。與此同時,塔列朗、羅德雷及其兒子秘密聚會起草巴拉斯的辭職信——狡猾的拿破侖準備在政變之後拋棄巴拉斯。完成後,七點他們動身去凱旋街,他們發現所有忠於拿破侖的人都集結在他家。因為房間太小,連院子和通道都站滿了人。連“缺乏冒險精神的溫和的”莫羅將軍也來到了凱旋街拿破侖的府邸。

約瑟芬按照拿破侖的吩咐,把督政官戈耶夫婦邀請到家中共進早餐,戈耶是督政官中的首腦,邀請他是為了誘他入網,用以要挾其他的人。但戈耶似乎有所覺察,隻讓其夫人前往探聽虛實。這倒出乎拿破侖的意料,隻是並沒有對他的計劃產生絲毫不利的影響。

布列納到來時,看到的是包括貝爾蒂埃、布律克斯、勒克萊爾和繆拉在內的大量忠於拿破侖的將軍和高級官員。凱旋街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這麼多人有影響力的人,他們全都穿著整齊的製服,人們擠滿了房間、院子和過道。所有的號召力都是來自於拿破侖,這在以後還會進一步得到證實。至於拿破侖,他顯得非常冷靜,猶如麵臨一場戰役前通常表現的那樣。

在這政變前最後的會議裏還出現了一個特別的人,那就是由約瑟夫·波拿巴帶著的貝納多特。接下來,當所有人被告知政變整體細節的時候,一向剛正不阿的貝納多特與拿破侖之間發生了衝突,貝納多特譴責任何對政府的“反叛”,拒絕參加政變。盡管如此,拿破侖還是說服了貝納多特,告訴他,他們的行動是合法的,絕不是反叛,是在元老院的直接命令之下指揮政府的軍隊,這命令隨時會下達,但是,拿破侖私下對布列納說,他不可能贏得貝納多特,在他眼裏,貝納多特已經到了冥頑不靈的地步了。

在具體事宜都宣布完畢之後,拿破侖在眾人的陪同下來到元老院,要求元老院以應付危機為由授予拿破侖軍權。

元老們起初有些慌張,但還是同意了。根據憲法一百零二條,元老院通過了把議會場轉移到聖克魯和任命拿破侖為首都及近郊武裝部隊總司令這兩項提案。提案在無人反對中通過。握有軍事大權,心中才不會慌。這是政變取得成功的必要條件。

拿破侖退出元老院大廳,大步穿過花園。當他走過向他歡呼的士兵時,他說:“我們必須采取一切手段。”他手持軍帽和馬鞭在幾個擲彈兵的陪伴下前往五百人團大廳,此時那裏剛剛宣讀巴拉斯的辭職信:“光榮伴隨著著名的勇士的歸來,他的光輝事業我有幸為他開頭。由於立法者對他的信任和國民公會的法令,使我深信:不管國家要求他占據什麼樣的位置,對自由的威脅都會被解除,軍隊的利益都會得到保障。為此,我願愉快地回到普通公民的隊伍中去。”

巴拉斯辭藻華麗的辭職信並沒有給“著名的勇士”帶來多大轉機,拿破侖接著對他聲嘶力竭地喊道:“我們為你們締結了一個光輝燦爛的法國,而你們把這個國家搞成什麼樣子?我們為你們創立了和平的局麵,而我回來時看到的卻是戰爭!我從意大利為你們運回上百萬黃金,而我回來看到的是掠奪性的法律和貧苦!我為你們贏得了勝利,可是我回來看到的卻是失敗!你們把我了解的十萬法軍、我的光榮的兄弟們弄到哪裏去了?他們都犧牲了!現在我就要建立一個以平等、道德、公平自由和寬容為基礎的共和國。”

就這樣,巴拉斯永遠地退出了曆史的舞台,他一生都在欺騙別人,這一次他終於被別人騙了。直到他在自己鄉村的處所呆了數年之後,他依舊不能原諒這位“朋友”對自己的背叛和欺騙。

接下來的事隻剩下爭取議員們的支持了。

拿破侖就任武裝部隊總司令等於告訴人們:政變已經開始了!士兵和民眾們的反應是堅決擁護拿破侖。此時,督政官巴勒有些焦急起來,然而沒有辦法,已經有另兩個督政官表示願意幫助拿破侖了。巴勒隻有眼睜睜目睹事態的發展。

當拿破侖出現在會議廳門檻上時,迎接他的是五百人團議員們怒不可遏的喊聲:“拿破侖想謀反……他想獨掌大權……我們堅決不同意……打倒強盜……打倒暴君……他違反了神聖的國家法律!”一群身著白袍腰係藍色腰帶的代表向他湧來,有人要拉他的衣領,有人要扼他的喉嚨……擲彈兵推開議員,將拿破侖救出大廳。

驚魂未定的拿破侖回到園子裏向西哀士講述了剛才的遭遇,同時將他的將領召集到他的身邊。議員們的態度讓他失去了耐心,他決定用公開的暴力,毫不猶豫地解散五百人團。他和五百人團主席呂西安一起檢閱軍隊,他高聲喊道:“陰謀家聚集在五百人團,他們用手槍和匕首威脅我,實際上是在威脅共和國。士兵們,我能夠把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嗎?”士兵們遲遲沒有肯定地回答。呂西安在五百人團盡了一切努力避免他哥哥的行動被宣布為非法。他告訴拿破侖和西哀士:“如果你們不在十分鍾內製止他們。我們就功虧一簣了。”接著,呂西安跳上馬背,對士兵喊道:“議會的大多數人受到恐怖者的威脅……你們必須將反叛者逐出議會,他們不再是人民的代表!”然後,他將劍指向拿破侖的心髒高聲呼喊道:“如果我哥哥膽敢損害法國人的各項自由,我誓把這劍插入他的胸膛!”士兵們聞此言,疑慮頓消,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次呂西安表現了少有的機智、靈活、勇氣和堅毅,霧月政變的成功無疑在很大程度上應歸功於他。

拿破侖臉色蒼白而鎮靜,轉而對士兵說道:“士兵們,我過去曾經領導你們奪取勝利。我能夠把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嗎?”這次迎來的歡呼聲顯然要比剛才的多,但士兵中仍然有一些猶豫的情緒。在意大利軍中跟隨拿破侖征戰的老兵以及繆拉騎兵團的老兵,想要走到將軍身邊,又止住了腳步——他們害怕向政府合法選舉的代表進軍。拿破侖一時無計可施。他手持馬鞭站在那裏,蒼白而無言。這時繆拉將軍拍馬離開拿破侖和呂西安,來到士兵麵前,揮舞著他的長劍,號召他們行動。他的這一豪邁的舉動反倒奏效了,鼓聲突然大作,士兵高呼:“將軍萬歲!”繆拉和勒克萊爾率領擲彈兵跑步入宮。身著白袍的議員一片怒吼,誓死反抗。繆拉憤怒的喊聲壓倒了他們,“該死的,統統給我滾出去!”擲彈兵持槍衝人大廳,代表們如鳥獸散,十分鍾不到,便全部驅散。

一場成功的政變就此結束。

拿破侖霧月22日正式宣布就任共和國執政。他是三個執政官之一,其實另兩個執政官隻是虛設而已。這就是有名的霧月政變。它宣告了一個舊時代的終結和偉大的拿破侖時代的開始。拿破侖榮任第一執政後,采取了一係列措施來鞏固新政權。他有著超乎常人的充沛精力。在開會時,有時大臣們都累得要睡著了,他還是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拿破侖深知左膀右臂必不可少,在保留了原有的兩個執政官後,又啟用了自己的弟弟呂西安和富歇等人。一個新的統治班子組成了。

拿破侖在一批富有經驗的人才的支持下,大刀闊斧地進行地方行政改革,加強中央集權製。

自從同年11月中旬向全國宣布廢止《共和三年憲法》及其腐朽的不民主的政體之後,拿破侖立即著手從各個方麵建立新的政體來取而代之。“人人都在我麵前大談仁慈、抽象的正義以及社會的正常法律。”他說,“首要的法律是需要,首要的正義的原則是確保公眾的利益。”然而,拿破侖所考慮的需要和建立並維護公眾利益的要求是不同於諸如西哀士、拉法耶特、塔列朗等同時代人所預想的那樣,也不同於托馬斯·傑斐遜。他認為法國需要的是劇烈的變革,以便為這個國家奠定堅實的曆史基礎,這不得不說是拿破侖的遠見卓識,即使是在兩個世紀後的今天,法國仍然在這個基礎之上蹣跚而行。

“我傾聽來自各方的忠告,但歸根結底,要由我自己的頭腦做出決斷。”拿破侖在新成立的參政會上說,“治理國家的藝術,隻不過是運用常識來解決重大的政治問題而已。”他給自己和受到巨大壓力的布列納所規定的各項工作使他們極度疲勞。每天都有大量的文件、決定和命令送到參政院、參議院、部長和各個部門。“至高權力擁有者的最大的弱點就是有可能降臨到人民頭上的最大的災難。”拿破侖竭盡全力避免這種災難的發生,為此,他以鐵的手腕牢牢地把握著手上的權柄,這權柄直到多年後才被全歐洲聯軍迫使他交出。拿破侖不僅想在法國建立專製政體,他是要建立軍事專政。

盡管法國在大革命中經受了十年動亂、自相殘殺和蓄意破壞,拿破侖首先想到的是命令財政部長戈丹立即著手整頓全國的財經並組建法蘭西銀行,然後便是軍隊和戰爭。在此期間,法國仍然在和奧地利交兵,奧地利占領了法國人手中的一些前意大利省份,拿破侖決定將它們奪回來。

在他成為第一執政不到七個星期時,拿破侖便動員民眾準備戰爭,為萊茵軍和意大利軍準備軍需倉庫、大炮和部隊,包括從仍然在埃及的東方軍中抽調四名最好的指揮官——德塞、達武、維亞爾和拉尼斯——回到法國,同時他指示剩下的東方軍繼續控製法國在埃及占領的省份。在對萊茵軍和意大利軍的講話中,拿破侖重新提起了他們的榮譽,提醒他們已經征服過荷蘭、萊茵和意大利,而勝利將給他們帶來麵包。

“我發誓,在那些日子裏人人都如此懼怕,他們寧可讓魔鬼來統治他們,如果魔鬼能夠許諾使大革命的動亂一去不複返的話。”羅德雷這樣評論。的確,人民最害怕的就是戰爭,哪怕戰場是在國外。拿破侖很快就使人民相信新政府和以前的政府是不一樣的。他向又驚又喜的法國公民發布公告,宣布:“大革命已經回到它當初借以發端的原則,革命已告結束。”

拿破侖在12月中旬宣布:“我為你們起草了一部新憲法……它是以有代表性的政府的真實原則為基礎的,是建立在保護私有財產、平等和自由的基礎上的……憲法所賦予的權力將是強大而穩定的權力,因為隻有如此,才能保障公民的權利和國家的利益。”這裏的關鍵提法是“私有財產”,在大革命時期遭到浩劫的私有財產,如今有了保障,並加上了個人的平等;具有強權的政府將確保國家的安寧和利益,包括繁榮的商業和農業。

拿破侖在第二年2月中旬,下令取消了地方自治和選舉製度。各級行政區都由一名行政長官領導。同中央政府一樣,地方所有官吏都由政府委派,其中大部分省長由拿破侖直接任命。這些省長直接向中央政府負責。他們職權的專業化,提高了管理水平和辦事效率。

拿破侖認為強大的國家必須擁有強大的工業和發達的商業。政府給工業以巨額津貼,建立新企業,舉辦工業博覽會。在“往來存款銀行”和“商業貼現銀行”的基礎上建立了法蘭西銀行。以前的通貨膨脹消失了,人們都紛紛到銀行去存款。此銀行在法國金融和工業生活中起了重要作用。

為了保護國內工商業發展,拿破侖政府采取了堅決的關稅保護政策,抵製國外商品在國內市場的傾銷。在交通運輸方麵,政府投資修建從巴黎到裏爾、馬賽、波爾多、斯特拉斯堡和布勒斯特的各條公路,並著手開拓聖康坦、烏爾克等運河。

拿破侖宣告革命結束後,取消了除七月十四日慶祝攻占巴士底獄和紀念法蘭西共和國成立的日子之外的革命節日。另外,對於流亡海外的貴族,拿破侖再次起了惻隱之心,他再次赦免了他們,允許他們回國,並歸還他們被沒收的財產。拿破侖沒有考慮到公眾的想法,讓他們擺脫大革命年代形成的偏見是需要時間的,在這個時候宣布這樣的政策無疑會遭到了他們的抵製。拿破侖還下令對曾是法蘭西共和國的階下囚、於數年前死於瓦倫丁監獄中的羅馬教皇庇護六世舉行公開的葬禮。全國的教堂重新開放,神職人員允許重操舊業。他宣布猶太教和基督教具有同樣的信仰自由。雖然他本人並不信仰其中任何一個教派,但是為了贏得人民的支持,他還是著手改善與梵蒂岡的關係,從而維護國內的穩定。

因此,在1801年7月15日簽訂了教務專約,使羅馬天主教和法國在大革命之後第一次恢複了正常關係。“宗教……”拿破侖對布列納說,“在所有國家都是對政府有用的。我們必須利用它來控製人民。在埃及的時候,我是個伊斯蘭教徒;在法國,我則是個天主教徒。”

拿破侖的政治旋風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波旁王朝是一種災難,因為他一直將梵蒂岡的支持視為手中的一張王牌。一旦被羅馬天主教廷拋棄,他還能投靠何人呢?年輕的當甘公爵悲歎道:“連上帝對拿破侖也無能為力了。”

從拿破侖登上第一執政的寶座之日起,他周圍的人,特別是他的機要秘書布列納的生活就成了一場噩夢。在拿破侖的腦海裏湧動著無數個治理法國這樣一個偉大國家的想法和目標,而且它們如果同時湧現出來,一般是令人難以招架的。

另外,作為恢複國內穩定計劃的一部分,拿破侖做出了兩種完全相反的舉動,一方麵第一執政宣布要對西部地區的保王黨分子的武裝起義進行鎮壓,內戰必須予以製止。同時,他要和這些在倫敦和其他地方的波旁王朝分子支持下長期與革命為敵的叛亂分子“和解”。拿破侖命令取消督政府對他們采取的嚴厲措施——不再關押他們的人質;不再向他們攤派“貸款”;也不再焚毀他們的村莊,並立即取消一切宗教限製。拿破侖鼓勵他們回到新憲法的身邊來,在愛國的統一基礎上實現和解。

當和平的橄欖枝遭到朱安黨人的拒絕時,拿破侖發表了《告軍隊書》,命令軍隊堅決肅清西部省份的反叛匪幫,給予他們毫不留情的打擊。1800年元旦期間,拿破侖派遣了六萬大軍前往西部省份掃清叛亂。

拿破侖具有與生俱來的權力欲望,從來他都是希望別人絕對服從於他,無論是法國人還是外國人都一樣。意大利人很快就嚐到了早先被征服的丹麥人、瑞士人所嚐到的滋味。在前一年的年底,拿破侖告訴利古裏亞共和國的人民:不管他們願意還是不願意,他希望利古裏亞成為法國的附屬國;如果他們不願和法國簽訂此項條約,他將授權馬塞納將軍從熱那亞商會強征數百萬法郎的獻金,如同他在瑞士和荷蘭所做過的那樣。

拿破侖在軍事管理上的確有天賦。為了不斷地激勵軍官和士兵,更好地為國家服務,他設立了榮譽軍團,軍人們都以進入這個軍團為榮,因此更加勤奮工作,忠於本職。在拿破侖去世之後,榮譽軍團成了他最終的歸宿,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提出不同意見。

士兵們的軍餉總能如期發到他們手裏,難怪他們要高喊“拿破侖萬歲”了。物質上的匱乏才會造成精神上的反叛,衣食皆不犯愁的士兵自然會盡心盡力為國家服務了。法國人都十分崇拜拿破侖,拿破侖成了民眾的心中偶像。拿破侖的改革無疑是成功的。

即使是在從前的被占領區,拿破侖通過改革後也為當地的經濟帶來了飛速發展,工業、商業都得到了一定的發展,原來的爛攤子現在已經變得稍有秩序了。拿破侖已經成為他們擁護的對象了。隻有發展,才是無需說的道理。

四、加冕皇帝

在1804年5月18日這一天,經元老院通過,並由公民投票選舉,以三百多萬票讚同、二千多票反對的懸殊差距,使拿破侖圓了自己的皇帝夢,成了法蘭西人的皇帝。

拿破侖稱帝之後,授予了他麾下的18員軍官為帝國元帥頭銜,其中現役14名,另有4名是年事已高的退役老將。富歇因在建立帝製中斡旋有功,拿破侖又恢複了他在警務部的官職。原來的第二、第三執政官康巴塞雷斯和勒布倫也被封為帝國大法官和帝國大司庫。

拿破侖還對自己的一家人給了封賞,妻子約瑟芬封為皇後,母親萊蒂齊婭、妹妹埃利莎和卡羅利娜封稱殿下,約瑟夫成了大選帝侯,路易成了要塞司令,歐仁被任命為輕騎兵上將,奧坦絲成了親王夫人。

在拿破侖稱帝加冕前,拿破侖還要求妹妹卡羅利娜等人為皇後約瑟芬托裙子,並要愛麗絲在約瑟芬身後托手帕,還要她穿上藍色夜禮服。

當卡羅利娜把這個消告訴愛麗絲後,愛麗絲卻沉入了痛苦的回憶。愛麗絲依稀記得,在巴黎的那個雨夜,她就是身著一件藍色晚禮服,闖進塔裏昂夫人家裏,把酒杯摔在了約瑟芬的腳下並衝出屋門的。她不知道拿破侖這個提議是對她的純情執著的再次回味呢,還是想更深地刺傷她從來不曾愈合著的心靈創傷。

她幹幹地笑了幾聲,對卡羅利娜道:“別人都穿粉紅色的,我穿藍色合適嗎?”

卡羅利娜詭詐地擠擠眼道:“波拿巴說穿藍色衣服的你最美。是悄悄對我說的,他一直不能忘記你。”

晚上,愛麗絲一夜未眠。她知道拿破侖可以對一萬個人殘忍暴虐,對她則除了不能娶她外,再也不會有其他傷害的。她知道自己忘不了拿破侖,而拿破侖同樣在心底給她留下了一塊綠洲。盡管做了皇帝的拿破侖在生活中擁有了許多女性,但愛麗絲的位置是沒人能替代的,這除了愛麗絲是他的初戀情人外,更重要的是愛麗絲不記前嫌,一如既往地善待他,幫助他。因此她得到了拿破侖的敬重,同時拿破侖也給了她極大的恩惠。這恩惠除了金錢外,對她丈夫的諸多違旨行為,拿破侖也采取了寬容的態度,並且親封貝爾納多特為漢諾威總督,圓了貝爾納多特想自己擁有一片國土的夢。

加冕典禮定於12月2日舉行。加冕儀式務必燦爛輝煌,堂皇富麗。人們從歐洲的四麵八方而來,出席觀看如此盛況空前、無與倫比的非凡表演,人人爭相一飽眼福。

加冕典禮前的整個宮廷此時像一個大蜂窩,嗡嗡忙得團團亂轉,不可開交。為親王、公主宮殿命名啦,要確定儀式的優先座次啦,要擬定儀仗隊列的先後次序啦……達維德在加冕禮儀名冊上已經草擬了許多加冕大典用的方案圖表,對主要角色的姿態都有明確規定。他同伊紮貝一起討論服裝設計。一大群男女縫紉工人忙著量體裁衣,縫緝繰補,繡花滾邊。拿破侖親自督陣,樣樣要他過目,一切由他拍板。他指定約瑟芬麗服華飾,主持試裝挑揀。他逐一檢查達官貴人的禮服和公主們的裙袍。在巴黎聖母院已經挑揀過多次。在杜伊勒裏宮裏,在一張巨大的桌子上,試裝的人來回走台,以保萬無一失。伊紮貝用上百個小蠟人擬像,標明皇帝、皇後、波拿巴家族和達官顯貴們的姿態和他們應居的禮賓行列。

約瑟芬為拿破侖沒有和自己在教堂裏正式舉行過宗教婚禮而憂慮,她找到了教皇庇護七世並贏得了教皇精神上的支持,逼拿破侖同意補行宗教婚儀。因為沒有宗教婚姻,就舉行不了加冕禮。現在萬事準備就緒,已經到了最後的節骨眼上。為了避免鬧出大笑話,拿破侖隻得屈服了。12月1日早上,就在約瑟芬屋裏設起祭壇。由於庇護七世的特許,當場沒有證婚人參加,紅衣主教費什為皇帝和皇後證了婚。同一天,約瑟芬讓費什給她發了結婚證書,她緊緊抓在手裏,精心保存著。約瑟芬以此手段加強了她在拿破侖身邊的地位。

在加冕大典舉行的前夜,拿破侖對妻子不能色嚴聲厲了,兩人則被一條新的神聖的繩索捆綁在一起。他現在正處於百感交集、心潮澎湃的時刻,每逢這樣的時刻,什麼事情都好辦。她呢,則難以控製內心的激動,喜形於色,眉飛色舞。皇帝親手為她試戴皇後的皇冠,明天,她將麵對法蘭西接受加冕。呂西安因為自己的婚姻未能得到拿破侖的認可一氣之下遠走意大利,而母親萊蒂齊婭太太則堅持站在呂西安一邊,因此他們不會來參加加冕大典。太後沒有出席加冕典禮使拿破侖丟了不少瞼,他要人們把她忘記,但他命令達維德在他的加冕禮儀名冊上給她標出顯赫席位,這樣至少可以蒙騙子孫後代吧。

這個夜裏,宮中的人大都沒有合眼,許多夫人都在等著理發師理發美容,而理發美容師在宮中又太少。有幾位夫人在等待時就在扶手椅上睡著了。天破曉後,在皇家鑾架和儀仗隊將要通過的街道就擠滿了人們,並全然不顧隆冬的寒冷,都想一睹為快。

皇上到8點鍾方才起床。貢斯當給他穿衣:鑲金白絲襪,白絲套褲,白絲絨上衣,金絲絨刺繡的紫紅絲絨禮服,上繡有月桂花紋,布滿蜜蜂花飾,鑲嵌有鑽石領扣的紫紅短披風,嵌著攝政王鑽石,高插白羽飾的黑色天鵝絨帽子。這身服裝十分奇特而又華貴,拿破侖穿在身上覺得不自在,他咒罵獻華服的人道:“瞧這多美呀,混蛋先生”,接著又掐了掐仆人的耳朵,“不過我們將來得看看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