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中軍大帳,祺初剛好看見懷風在營門口站著,仰望星空。
悄聲走了過去,默默站在他的左邊,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他。
懷風感覺到有人在一旁看他,緩緩轉過頭來,見了是祺初,淡淡地一笑,說到:“依舊穿得很少,你真的感覺不到冷嗎?”
祺初搖頭,說:“我跟他們不同,冷熱的知覺一向遲鈍,怎麼,你在朔日也要望月思鄉嗎?”
“蒼茫穹廬,並非隻有明月能入我眼。”
“曾有一人,和你一般喜歡夜觀星象,不過他的眉頭沒有你的皺得厲害,也不似你一樣歎氣。”
“小丫頭觀察得挺仔細嘛,在外麵站了多久了?”
“沒多久,鍾印其歸降,懷大人居功至偉,怎麼不再帳中多飲幾杯?”祺初聞不到懷風身上的酒味,心中稱奇。
懷風爽朗一笑,答到:“我從不貪杯,酒這東西,幾杯就好,太多了隻怕傷身體。”
“有隱士的風度啊。”祺初微微一笑,轉頭仰望天空。
“明日就要攻進樂京了,不知又要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了。”
“你歲數不大,卻能有如此感慨,祺初,我都有些不認識你了。”
“你本來也不認識我。”祺初瞧見西邊一顆星發出耀人光芒,不覺出奇地看,沒有留意便說出一句。
“什麼?”
“普天之下,誰人識我?”祺初有些黯然地低下頭來,“天晚了,早些歇著吧,明天雖不是你我打頭陣,卻也少不得在陣前觀戰呢。”
“好,明早見吧。”懷風與祺初分道揚鑣,自顧自進了自己的帳篷。
祺初再一次看了南方一眼,喃喃自語:“興衰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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瓏長源已是強弩之末了,鍾印其一反,動搖了他不少軍心,如今他也隻好固守城池,死守到底了。
韓享義親自去叫陣都無功而返,祺初支了招,讓他們將對百姓的承諾寫在布上,綁上箭射到城內,以收民心。韓享義立刻吩咐人照辦,霎時間綁著承諾書的箭像是雨點般嘩嘩地射入樂京城內,不幾時城內慟哭之聲響徹天際,韓享義唇邊漾出一絲勝利的微笑,手握在腰間的劍柄上未動。
雲安卻在此時趕來,祺初見了她,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急忙抓住她。
雲安見是祺初,似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著祺初的衣袖說到:“月姐不見了!我懷疑她來找瓏長源報仇了!”
“她來了?!”祺初也抓住雲安,“怎麼會呢?她不是答應我們留在晚上穩固後方嗎?”
“別提了,她懷孕了,我想她是擔心自己沒有機會手刃仇人才一衝動之下來了這裏的!”
“你確定她來了這裏嗎?”
“肯定是來這裏,她的劍也不見了,衣櫃裏的衣服也就少了那幾身她練武時才穿的衣服,不來這裏她還能去哪裏?”
“先別急,冷靜下來,我去找懷風,咱們分頭行動,雲安,你和懷風一會兒就去軍隊中看看有沒有月姐姐的蹤跡,記住,要冷靜。”
“那你呢?”雲安心裏有所猜測。
“我去樂京。”
“你總是把最危險的留給自己。”懷風應聲撩起簾帳進來。
“顧不得了,你們趕快去找月姐姐,我的功夫你們也應該有信心了,我去去就回,肯定能把她找到的。”
“我跟你一起去。”懷風拉住祺初說到。
“不必了,我一個人方便點兒,你留在軍中,萬一元帥那邊有事還有個照應,你們放心吧,我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那,好吧,把這個帶上,有了危險馬上放出來。”懷風將一個精巧的小銅管遞到祺初手中,略略加了手勁按了按。
祺初會意,將銅管收好,“事不遲疑,咱們馬上行動吧。”
雲安和懷風點頭,出了帳子,祺初馬上做法,“嗖”地一下就隨著風來到樂京城內,此時的樂京已是滿地凋零了,一點兒也沒有多年前的繁華模樣,人們忙著四散奔走逃命,尖叫聲、哭喊聲處處都是,恐懼的目光、焦急的目光、迷茫的目光比比皆是,硝煙彌漫著,將一派古都繁華盡付了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