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小記之《蟲兒飛》
雲龍幫的地下室廢棄了許久,常年浸滿了潮氣,陰暗潮濕,推開長滿斑斑鏽跡的鐵門,穿著血衣的嚴淮被強製按在椅子上。
顧君雅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坐下。
嚴淮抬起眼皮,複又頗為不屑地垂下,說:“聽說幫裏有了新掌門,哼,沒想到是個女人。”
鬼爺下葬沒多久,群龍無首的雲龍幫亂作一團,幫裏的長老們誰也不肯服誰,偷偷瓜分了幫裏的勢力,各自占地為王,雲龍幫早已成了名存實亡的空殼。
現在,幫裏的門戶敗類在短短的時間裏被接二連三地清理之後,突然冒出“蠻爺”這號人物整頓雲龍幫,做事雷厲風行,手段狠毒,弄得眾長老惶惶不可終日,逃的逃,躲的躲,也有膽小怕事的,主動捧著屬於顧家的金山銀山跪到她麵前請求庇護。
被邢孝傑抓來之前,他就收到消息說其他長老們都被脅迫簽了各種各樣的文件,承認了蠻爺在幫裏的地位,不聽話的,也有落得跟梁雲同樣下場的。
聽了這話,顧君雅也不惱,低首修她一手長長的指甲。
場麵僵持了一會兒,她伸出修好的指甲,目光落在指骨的舊傷上,她的嘴角彎翹起來:“聽聞貴公子在英國公立大學讀書,前兩天還讓人給你帶了信。”她撕開歐文交給她的信封,嚴淮張開眼睛,臉上紅紅白白變了數種表情:“你是怎麼拿到的!”
顧君雅看了一兩行,就輕輕地離開了椅子,走到地牢的另一端,將那張有點皺巴的紙張展示在他麵前:“嘖嘖嘖,看來貴公子闖了不小的禍,要是被抓獲,判個終身監禁沒問題,對吧?!”
聽了這話,嚴淮瞬間泄了氣:“把文件拿來吧,我簽!”簽字筆落在紙張上,重重地劃上“嚴淮”二字。
顧君雅拿了文件,離開地牢前還不忘對手下說:“鬆綁,請最好的醫生給他看看傷。不過……”轉而對嚴淮說:“你最好識相點,不要跟別人說你見過我,否則,我也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來。”
“那我的兒子怎麼辦?”
顧君雅說:“奇怪,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問我做什麼?”
“蠻爺蠻爺,求求你,幫幫我兒子。”
“放你走已經很仁慈了,不要太貪心。”
眼見著顧君雅就要離開,他大叫道:“不要走!我可以告訴你錢佬的事。”
果然,顧君雅停了下來。
嚴淮又說了一遍:“我可以告訴你錢佬的一些事,隻要我兒子平安無事。”
“好。”
過了幾日,“你說的就是這裏?”顧君雅站在一家漂亮的幼兒園門口。
一旁的嚴淮點點頭,朝裏麵指了指,說:“她就在裏麵。”
早已過了放學的時間,偌大的園子隻剩下一小團落單的背影,蹲在沙地上,認真地忙活著什麽。
顧君雅走近,聽見小孩低聲嘟噥:“快快長大……豆豆……”忽的聽見手下喊道:“老大,嚴淮跑了!”
方穀躍原本以為,那天晚上她那麼淺顯易懂的拒絕後他就該全身而退,雖然他確實是那麼做了,但是他的情感已經不受理智控製。
忘記她?談何容易?!
這段離開後的日子過得索然無味,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喜歡一個人怎麼就那麼難。
他試圖帶領她一點一點地走進他的生活,一點一點地了解他。
可是,“不要再見麵了”、“路上遇見也不要打招呼”……
為什麼要用那麼淡的語氣說出這麼傷人、絕情的話?
連簡單的問候權利都要無情地剝奪……
就那麼討厭他的接近麼?
他什麼都不敢想,怕越想會越是難受,他嘲笑自己的不爭氣,居然用借故出差這麼愚蠢的手段逃避,來填滿內心的空白。
他承認,這方法一點都不頂用,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換來的卻是愈發地想念她。
還在走神的時候身邊的手機忽然響動。
他左手抓著方向盤,右手戴上藍牙耳機。
“什麼!”方穀躍猛力踩下刹車,馳騁的跑車在加州的公路上尖叫著劃出兩道長長的黑色焦印。
電話那端的錢允佳哭哭啼啼,前言不搭後語,連話都說不清楚,隻有隱隱幾個字往方穀躍的耳朵裏蹦。
從她斷不成句的話語裏,他明白了:若妍失蹤了!
跑車旋即在車道上掉轉車頭,朝機場急速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