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勝利者的心態(1 / 1)

赫爾穆特·科爾深深地感到,他的一生中從來沒有經受過如此之多的重荷。他除了要應付施密特、魏納和勃蘭特方麵的壓力,而且還要提防施特勞斯和德雷格爾的冷箭。波恩的新聞媒介大多是站在總理一邊,它們除了惡意的詆毀之外,依靠的是含沙射影和赤裸裸的虛構。也許,這就是政治鬥爭的特點吧。

從1976年12月以來,科爾的境況一直在低穀中徘徊。在波恩充當反對黨領袖,使昔日在美因茨呼風喚雨的這位英雄不得不呆在冷板凳上。不僅如此,對科爾聲援的呼聲甚至在任何地方都不引起反響。對此,科爾早已有心理準備,但有時也難免感歎一番。

施特勞斯一直無法掩飾想成為聯邦總理的雄心。為了在1980年聯邦議院選舉中成為候選人,在所有涉及黨派政治的問題上,同社民黨總理施密特站到了一起,聯合攻擊科爾。這使得反對黨領袖在感歎之餘又增添了一腔怒火。

政治上的鬥爭本來錯綜複雜,可是施特勞斯仿佛對光明正大的方法不感興趣,而使用不正當的手段來貶損盟友的形象。但結果卻適得其反。科爾的形象不但沒有因此而受損害,反而聲望日高。有一次,施特勞斯在聯邦議院批評社民黨議會黨團主席魏納“說話刁著煙鬥嘮嘮叨叨”,不用“正規德語”,而且措辭粗俗不堪,對待“身旁的人就像易北河東部大地主對待自己的馬車夫”。無獨有偶,赫爾穆特·科爾說話時刁著煙鬥,恰恰使用的語言不是“正規德語”……這個時候,人們不得不產生聯想,這位施特勞斯是否別有用心?

反對黨內部的紛爭,使得社民黨有機可乘。他們對外聲稱,科爾受到了他“自己人”施特勞斯和德雷格爾的冷落,從而意誌消沉、萎靡不振,甚至已經無法保住自己的地位。

在這種情況下,科爾依然保持冷靜的頭腦,有條不紊地在聯盟黨和社民黨之間周旋。對於施特勞斯和德雷格爾采取妥協態度,以求息事寧人。對於社民黨則以攻為主毫不隱匿鋒芒。而對於自民黨人則表示出友好。他從來沒有放棄同自民黨結盟的政治主張,雖然在1969年和1976年遭到了這方麵的失敗。科爾表示,如果自民黨繼續同社民黨組成執政聯盟,必然陷於地位下降的漩渦。

對於科爾這種友好、歡迎的態度,根舍並非熟視無睹。他本人雖然沒有就此發表意見,但是,他卻讓他的副手希爾德加德·哈姆布呂歇爾對外宣稱:“自民黨必須明確表示,它不是同社民黨組成聯邦聯合政府的附屬品。”根舍的用意不言而喻,自民黨並不拒絕聯盟黨的友好。另外,社民黨內的派係鬥爭使得根舍惴惴不安。他強調如果聯合政府破裂,責任將不在自民黨身上。這樣一來,根舍完全有理由把聯盟黨看成未來的可能的執政夥伴,並以禮相待。

社民黨雖然對外津津樂道地散布科爾地位不保,但是,他們卻不希望果真如此。如果有朝一日科爾垮台既成事實,那麼自民黨很可能另起爐灶,不再成為社民黨的執政夥伴。這樣一來,社民黨執政聯盟不得不在瓦解和重新改組兩種結果中抉擇。

1978年1月,施密特有保留地克製了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對科爾開始尋求和解,希望能夠藉此息事寧人。科爾對施密特的友好立即心領神會。6月中旬,他表示聯盟黨將同政府合作,特別在有關對付恐怖主義活動方麵將全力支持。但是,這時候社民黨又開始對“合作”猶豫了。1978年6月29日《前進報》上登載著一則醒目的標題——《我們可以拋開科爾》。

對於社民黨的出爾反爾,科爾一笑置之。他知道施密特決不會委屈總理的大駕對反對黨表示友好,更談不上什麼“合作”了。這兩位政治家經常有所爭議,甚至超過了執政黨和反對黨“順乎自然的”激烈程度。事實證明也是如此,從1976年到1982年科爾接替了施密特的總理職位為止,他們倆人很少真正地開誠布公地交談過。

被外國新聞媒介宣稱為科爾的“祖父”的德意誌聯邦共和國第一任總理康拉德·阿登納有一次操著他萊茵地區的方言說:“這位科爾先生是一條好漢。”

但是這位“好漢”多年以來一直沒有享受過應有的待遇,總是被人低估,至少在他1982年成為聯邦總理之前是這樣。許多製造輿論的人和預言家們對這個幽默和藹的法爾茨人並不看重,可選民們卻認定了他。他們很多年以來就那樣堅定不移地認為,科爾是值得信賴的,他的工作能力和政治上的遠見卓識將給他們帶來好運。

科爾永遠是科爾,沒有任何困難可以嚇倒他。明年聯邦議院總理競選即將拉開序幕,人們不禁要問:這位路德維希港人數年之前,告別了舒適的萊法州州長職位抵達波恩,含辛茹苦經營著反對黨領袖的角色,決心同施密特一決雌雄。在來年,他能否在下一屆聯邦總理的競選中,贏得一片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