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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不知不覺已悄然過去,初二樓學樓後一片好大的枯草地已換上了綠裝。放眼看過去全是綠色,生機勃勃的綠!當風吹過的時候,甚至可以聽見草兒節節拔高的聲音!可若細心一點就可以看到綠色裏蠕動著什麼蟲類,雖然它們也偽裝成耀眼的綠色。疏影把定格在窗外的畫麵稱為“綠的偽裝。”

春的氣息彌漫在整個音樂教室裏,卻叫一個屬於冬天的音樂老師喬來上課。

喬已年過四十,肚皮撐得很大,再加上賊眉鼠眼,稀疏的頭發,小城再不發達,但也沒有見過哪個老師比喬更土包子,一件橘紅色的、豔麗的毛衣上可能還留有早上吃剩的米粉……

偏偏喬又很沒素養,偏偏他又遇上了一個難纏的,軟硬不吃的班。

本來“黃河大合唱”學得好好的,但不知為何喬又開始說民族恥辱,繼而大講日本的先進科技,眼裏不光有稱讚,還有……汪精衛……的氣息。

“……”疏影百無興趣地繼續觀賞“綠的偽裝”。

斂寒居然帶著玩味似地抿唇看著喬,他從沒稱音樂老師為喬老師,其原因,斂寒曾優雅地告訴過禦覃:“他不配”呃?這句話似乎疏影也說過。

聽了半天,斂寒才從喬七繞八繞的話裏聽出了個大約,是說如果有點良知的中國人記得恥辱的話,都應該抵製日貨,繼而稱自我為一個從不用日貨的人。

然後喬以一個自己認為beautiful的手勢結束大論,在一揮手間,不光斂寒看到了,連疏影也啞然失笑,喬的土包子手機套上有不算大的幾行小字:“madeinjapan。”

喬沒有察覺到那一點,看同學們目瞪口呆的樣子,還以為自己的說教成功了,當他再開始說:“現在,我們繼續……”

他覺得不對了,他一眼看見一男一女在竊竊私語,男孩說得似乎有意思極了,女孩抿唇偷笑。其實正是在議論著喬的手機是日貨。雖然喬不認識他們,但不能說明疏影不認識。他們是老麻雀和秋眠。

“幹什麼?!這裏是教室,要談戀愛出去談!”喬一下子火大了,口出驚人。看到秋眠那張委屈的臉,斂寒的心仿佛叫人重錘了一下,空氣全被榨光了,沉沉的喘不過氣來。

疏影習慣性地吐吐舌頭,眼裏分明在問:喬怎麼了、吃了火藥了?沒想到斂寒君子似的用手指了一下喬的手機,似乎在說他已發現了。疏影正想報之一笑,卻發現是斂寒,於是凶巴巴地“呸”了一聲。斂寒不以為然地笑了一聲,不知從何時起,也許正是那淡香味兒吧,叫他不再討厭疏影,反而有了若有若無的……

7

那兩個可憐的同學真是有苦不能言,麵紅耳赤地在同學們的歌聲中度過如一世紀般漫長的音樂課。

但喬似乎並不打算就這樣結束,一節音樂課都在不停地罵罵咧咧。

過後,疏影獨行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本來寒依可以和她一同回家的,但寒依硬要去買什麼該死的“十字鏽,”留下疏影一個人,5555555……

後來呢,疏影一麵咕囉著,一麵吃著買來的餅幹,夕陽下,她的身影愈來愈長,也愈來愈沮喪。

第二天,正當疏影拎著寒依要算總帳時,老班抱著厚厚的一大疊稿紙走進教室,冷眼看著雖已打了預備鈴但還東倒西歪的同學們。

老班年約三十七八歲,育有一子,“江湖”上稱老班為陰刹刹。原因就在於除了她自己所教的語文以外其他所有的課老班的影子都會神出鬼沒地浮現在窗外,尤其是唇邊帶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後在窗外的走道裏飄來飄去,活像從死人墓裏爬出來的,久而久之,同學們就都有說不出的害怕。

老班見同學們迅速地坐好,還是一貫地帶笑,依照座位排序每人發了數張稿紙,每發一張,就把手指在舌上沾一下,以便分開稿紙,疏影瞪大美目,幾乎沒狂叫出來!“呃,市裏的征文比賽,班上今天是初賽,選兩位同學參加年級的複賽。之後年級會選出六名選手5月5號去參加市裏的比賽。那麼題目已經寫在稿紙上了,就開始吧!時間為90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