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寒依就手巧,任何廢紙啦,破布啦,人人以為沒有用了的東西到了她的手裏,隨便一翻一弄,就是枯木逢春,久旱遇雨了。疏影戲稱她為“全能保姆機器人。”寒依居然也隻是笑笑。不滿的隻有落川,反而取笑疏影“全身上下除了舌頭有用,其它都是垃圾。”
不到三十分鍾,老班的桌麵光滑如鏡。所有的雜物被分類並且被清好。“寒依謝謝你了。”老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你知道是什麼事嗎?我叫你來。”
寒依小心地說:“和我的語文作業有關嗎?對不起,我已用心去做了,如果還是有很多錯誤……”好緊張啊,她連話也說不清楚了,覺得自己好沒有用,舌頭似乎叫貓吃了!
“不是,事實上,近一段時間,你的作業和從前比起來,有很大的進步,字跡也漂亮了許多……呃,而你上課時的態度沒有多大的變化,我的意思是,你的作業,是獨立完成的嗎?”老班看著寒依愈瞪愈大的美目,選擇了比較輕的詞彙,“你,別激動……”
寒依一向乖巧的麵龐變了顏色,她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她一字一頓地衝老班吼道:“作業寫不好時,你也要罵,作業寫得好你又懷疑有槍手,你到底要我們做學生的怎麼做?”
老班歎了一口氣,反而安慰起寒依來:“沒關係,沒關係,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學生……”
28
上英語課時,大家點起了蚊香。整個教室裏煙霧繚繞,就像在寺廟裏一樣。可喜的是落川不再被蚊子咬了。
英語老師的姓是很少見的一個複姓,公孫。他很和藹,從來沒有誰看見過他發脾氣,不過也有同學想像,公孫發脾氣時一定也很可愛。他胖胖的,笑起來像一個佛。同學們覺得他像《灌籃高手》裏邊的安西教練,於是就安西,安西地叫,老師也應了。
聽晚走了以後,老麻雀屬於最消沉的了,今天,他一反常態地用食指和中指夾起長條形蚊香,裝模作樣地,又像模像樣地“吸”了一口,然後揚了揚又短又粗的眉毛,說:“好煙,好煙啦!”
同學們哄然一笑,安西也笑了,三層厚的下巴,隨著他的笑一顫一顫的,有趣極了。“stop,同學們,學校裏邊請來了外籍教師到我們班來上課,所以七月份的英語課,有一半將由外籍老師上。”安西揮了揮他的手。
這一句簡單的話,在同學們中間又投了一個彈兒,立刻議論紛紛,“停下來,停下來。”安西用肥肥的爪子,擦去了臉上的汗水,說:“外籍教師叫jasper,大約三十歲,男的。”
“帥不帥?”亦雪興致勃勃地問。落川回過頭,一臉“你就隻知道這個”的表情。
疏影氣憤地大叫起來:“jasper是本小姐的英文名!”
“得了吧你,還jasper呢,我看你是一天換一個名字。”
安西看著又沸騰起來的場麵,無可奈何:“jasper是一個混血兒,從小在美國長大。”
“祖上不會是美國黑奴吧,好慘啊!”疏影發揮她超人的想像力。
安西索性不管,繼續說:“他的祖父是黑人,祖母是中國人,另外還有點拉美血統,來自他的母親。”
“好複雜,搞不好還有狼人的血統……”
安西依舊在微笑著擦汗,讓大家去胡想,他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就管不了……
29
汗水灑得愈來愈多了,太陽用沉重的步子緩慢地移向回歸線。七月穿著盛麗的長裙氣喘籲籲地來了。
窗外的金盞花早就謝了,野小麥和狗尾巴草在風中東搖西晃。斂寒不等疏影答應,稱外麵的景致為“獨愛眠塚”。疏影也許是熱壞了,愣愣地聽著蟬鳴,居然一句話也沒有說,手裏的扇子有氣無力地搖晃著。原先還想把“獨愛眠塚”的“獨”改成“錯”字,被斂寒一票否決。“我就知道是因為秋眠!”疏影氣得什麼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