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大戰接近結束,希特勒納粹德國的垮台已不可避免,東方的軸心國小兄弟日本也敗局已定的時侯,西方大國幾巨頭:邱吉爾、羅斯福和紅色蘇聯的最高統帥斯大林一起聯手劃分了大戰之後的世界格局。不幸的是二戰的結束並沒有帶來持久的和平。大戰的硝煙剛剛散去,各種“危機”便接踵而至,幾乎所有的危機都有美蘇對抗的影子。先是“柏林牆”危機,後有“古巴導彈”危機,還有不斷升級的軍備競賽,沒完沒了的限製戰略武器談判。美蘇兩個超級大國幾乎無處不對抗,無處不爭鬥。要知道此時兩個超級大國掌握的核武器足以把地球、把人類文明毀滅幾百遍。稍有不慎,其後果不堪設想。同另一個核超級大國的關係,一直是戰後美國對外政策中經常考慮的問題。兩個超級大國往往表現為兩個手持凶器的盲人在一間屋子裏摸索對方。從羅斯福總統起曆屆總統都把美蘇關係置於首要位置。
尼克鬆是一位不太喜歡麵對麵談判的總統。但在1970年前後,尼克鬆急著要舉行一次美蘇最高級會談。這是因為麵臨著秋季將要舉行的國會選舉,另一方麵是因為美國公眾強烈的反戰情緒,對東西方數十年來的積怨和仇恨感到越來越不安。迫於這種壓力,尼克鬆決定在美蘇關係上采取一個行動,以平息輿論的憤怒。然而,白宮並不明確表示總統要舉行最高級會談的意圖。“美國在等待時機”讓蘇聯先開口。果然,在接連兩樁事情刺激之下,蘇聯人正式邀請美國總統訪問莫斯科。這兩樁事情分別是:1970年12月,蘇聯人的家門口出了亂子,由於食品價格上漲,波蘭發生了暴動;其二是1971年7月,白宮宣布了尼克鬆要去中國訪問。
基辛格一行乘坐的“美國空軍一號”總統座機於1972年4月20日淩晨一時許到達莫斯科國際機場。這是一個秘密訪問。美國輿論和公眾是在基辛格回國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
基辛格走出機艙。雖然已是4月份的天氣,但莫斯科的深夜還是給人一種冰冷的涼意。基辛格不由地縮了一下脖子,但馬上邁著步子走下舷梯。透過機場慘淡的燈光,他看到下麵幾個前來迎接他的蘇聯人。在基辛格的腳踏上機場地麵時,其中一個為首的蘇聯人走來跟基辛格握了握手。迎接的氣氛是冷淡的,一如這初春的深夜。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蘇聯外交部部長安德烈·葛羅米柯。基辛格記起他第一次與葛羅米柯打交道是在1969年9月。在尼克鬆總統舉行的宴會上,葛羅米柯走到基辛格身邊說:
“你長得和基辛格一模一樣。”
基辛格回答說:
“你和尼克鬆總統長得一模一樣。”當時葛羅米柯過了好幾秒鍾才說出話來,可是不久他就習慣了這種調侃方式。再次見麵,基辛格不由地暗自打量一下對麵這位談判的老對手。他是位幹練的外交家,熟悉情況,有自信心,而且很頑強。同他談判的人如果不掌握過去的記錄或問題的症結,是很危險的。他有驚人的記憶力,可以記住他認為我們作出的——或者甚至是暗示過的——每一個讓步。然後它就會成為下一輪談判的起點。不過,他是個執行政策而不是製訂政策的人:多少年以來,他不折不扣地執行政策使得自己在斯大林體製的內部清洗中幸存了下來。基辛格甚至記起了一段關於葛羅米柯尷尬的往事。赫魯曉夫有一次向一位外國來賓誇耀說,如果要葛羅米柯脫了褲子坐在一塊冰上,他會毫不猶豫地照辦,直到命令他站起來為止。當葛羅米柯受到這種不留情麵的嘲弄時,他的臉上會堆起一副笑容。隻是他的眼神裏含有誠惶誠恐而且還帶點傷感的樣子,如同一隻小獵犬眼巴巴地忍受著主人莫名其妙的怪癖。
上述材料早在出發之前基辛格就準備好了。基辛格之所以能夠被人稱為20世紀最傑出的談判專家,周密的事前準備和詳盡的情報資料是其最根本的依靠,不僅在問題本身的實務性方麵,同時也包括與之相關的各種微妙差異。事先調查談判對手們的心理狀態和預期目標,以正確地判斷出用何種方式才能找到雙方對立中的共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