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收入分配製度的改革是經濟體製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黨的十五大提出,“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並存的製度。把按勞分配和按生產要素分配結合起來,堅持效率優先、兼顧公平”。分配製度的改革取得了重大的進展,也出現了一係列新問題,需要作出理論回答和采取有效對策。這裏僅就幾個問題作些初淺探討。
一、勞動力市場和按勞分配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的建立,形成了要素市場,勞動力市場逐步發展。這樣,社會主義公有製經濟的勞動者個人收入分配還是不是按勞分配呢?
勞動力市場改變了勞動力這一生產要素的配置方式,並沒有改變公有製經濟中按勞分配的性質。在計劃經濟體製下,勞動力資源是通過計劃招工、計劃分配來實現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曾經設想在社會主義社會中勞動者與生產資料會實現直接的結合,而不再通過資本家購買勞動力這個環節。但是在社會主義的現實生活中,由於生產力發展的限製,並不能人人都成為全民所有製經濟的勞動者,在計劃經濟體製下,隻有通過計劃招工、計劃分配才能成為企業的勞動者,從而實現勞動者與生產資料的結合。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勞動者則是通過勞動力市場,與企業達成協議後進入工廠勞動。這樣,勞動力自由流動,買賣雙方進行競爭,使得勞動力資源得到比較合理的配置。這種勞動力置配的方式,是市場經濟發展的客觀要求,但是並沒有改變勞動者作為國有企業的主人翁地位,因而也沒有改變勞動者個人收入分配的按勞分配性質。
首先,工人在勞動力市場上不是將自己的勞動力出賣給資本家,從而成為被剝削的雇傭勞動者,而是出賣給全民所有製的國有企業,成為這個企業的共同的主人。有人提出,這樣不是把自己的勞動力賣給自己了嗎?社會主義全民所有製企業的所有者是全體人民,每個勞動者都是企業的主人,但企業並不歸他個人所有,而是全體人民共同所有的。職工個人作為勞動者與企業之間建立的契約關係,並不是自己和自己訂合同。其實,隻有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是自己的產品直接歸自己使用,市場經濟條件下,服裝廠的股東穿自己工廠生產的衣服也要在市場上購買,航空公司的股東坐飛機也得買票。
其次,生產成果的分配不存在剝削。資本主義勞動力買賣的結果是資本家無償占有勞動者創造價值中超過勞動力價值的剩餘價值;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下,公有製經濟勞動者創造的勞動產品在分給個人以前也要作必要的扣除,但是正如馬克思所說:“從一個處於私人地位的生產者身上扣除的一切,又會直接或間接地用來為處於社會成員地位的這個生產者謀福利。”這裏的剩餘產品是社會共同占有的,為勞動者謀利益的,而不是資本主義的剩餘價值。
再次,個人消費品的分配仍然是按勞動量進行的分配,實行多勞多得、少勞少得。按勞分配是通過工資來實現的。這種工資並不等於勞動力的價值,就是說工資並不是以生產和再生產勞動力的費用來決定的,它包含著一部分剩餘產品,而且隨著生產的發展不斷提高,各個企業的工資水平也因各自的經濟效益不同而有高低。
在勞動力市場化的條件下,公有製企業的工資標準要考慮其他企業的經濟成分水平,是為了有利於在勞動力市場上的競爭,並不能因此證明工資不是按勞分配,而是勞動力的價值。
二、按要素分配和要素創造價值
在實行按勞分配為主的同時實行按要素分配,是分配製度改革的重大突破。物質資料的生產需要具備的最基本生產要素,是勞動力、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在單一的公有製經濟中勞動者的報酬隻有通過按勞分配獲得。其他生產要素雖然需要補償和擴充,但是不存在其他生產要素參與生產成果分配的問題。在多種經濟成分並存和企業成為獨立商品生產者的狀況下,就必然要求其他生產要素參與生產成果的分配。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生產要素表現為資本、債權、土地所有權或使用權、技術所有權等具體形式。這些要素的所有者,根據投入生產的數量,在生產成果中獲得一定比例的回報,這就是按要素分配。實行按要素分配是不是肯定要素創造價值,否定了勞動價值論呢?
法國經濟學家薩伊認為商品的價值是由勞動、資本、土地等生產要素創造的。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認為勞動是價值的惟一源泉,否定要素創造價值的論點。但是,勞動價值論並沒有否定其他生產要素在生產過程中的作用。馬克思明確提出,“勞動過程的簡單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動或勞動本身,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讚成配第的“勞動是財富之父,土地是財富之母”的說法。在《哥達綱領批判》中批判了“勞動是一切財富的源泉”的提法。財富是指使用價值,價值的惟一源泉則是勞動,其他要素不是價值的源泉。堅持勞動價值論,並未否定其他要素在生產中的作用,也沒有否定當時社會存在要素分配的事實,而是要說明各種要素持有者獲得收益的來源,都是勞動者勞動創造的價值,從而揭示了資本主義剩餘價值的來源。按要素分配在私有製社會存在已久;在單一的公有製社會不存在這種分配形式,隻有積累資金和公共消費資金的扣除;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存在多種所有製,存在市場經濟,勢必要實行按要素分配。但是不能因此否定勞動價值論,承認要素價值論。按要素分配符合生產力標準,符合“三個有利”就應理直氣壯地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