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
鳳嶺村西側後山上,能依稀看到兩道身影,在往山破上馳行。
村落四周是高山,這高山直衝雲霄。獵魔師要塞駐紮在玄關口處,而所謂的魔物,不可能攀越過壁崖,至少...這數十年沒有翻過來。
娘親的病,自張秋山記事起便有了,時常暈倒已算是家常便飯。
倘若一直這般持續下去,不知道娘親還能撐住多久...
這一路下來,父子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
張秋山懂事的背負著籮筐,跟隨在父親的身後。黑暗中看不到張秋山那微微打顫的身軀,本是六月天,好似有寒風吹襲。
前方行走的張峰,手中依然拿著一罐酒壺。
家父平時喜愛飲酒,可並不酗酒。有時,瘋老頭也會陪家父飲上幾杯。家父絲毫不嫌棄瘋老頭的肮髒,兩人在那有說有笑,手舞足蹈的比畫。
他們說的,張秋山一字也不解,更不願意上前摻和。
“山兒,上前來。”張峰打破了平靜,停下腳步回首一聲。
張秋山加快腳步,行走到張峰的前方。而張峰的頭顱,依舊望著後方,望向山腰下,那已經熄滅燭火的村莊。遲遲不肯挪動腳步。
張秋山不解,“爹,您沒事吧?”
聞其聲,張峰回頭,透過月光望向眼下的孩兒。不知是酒勁上湧,還是本該的自責,一抹無賴的笑容,從張峰的嘴角浮現。
張秋山...
雖隨他而姓,卻並非他的親子嗣!
十二年前,已被濁氣占據全身的恩師尋到他,竟帶著一位新生嬰兒。為報答恩師的救命之恩,隻能答應做這嬰兒的家父。
還好愛妻不棄,夫婦兩心細照顧秋山。同時,還要照顧恩師。
隻是恩師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沒想到,今日就此離去...
回首的那一刻,張峰看到的,還有那生活了數十年之久的村落,世人早已忘記了那一份恐懼。更或許,有些人並未身臨過那種恐懼。
“山兒...罷了!”欲言又止,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硬生生被張峰吞了回去。
“爹?”
當那溫柔的手掌,撫摸向張秋山的額頭時,一切話語終而停止。父子兩繼續向山頂前行。
張峰敢深夜帶張秋山出門,其一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悔恨,勢必要斬殺一隻魔物。隻是...這魔物,多少年未見到,還記得它的模樣?
其二,也正是自己的愛妻。張秋山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家中多了一份歡笑,卻掛上了哀愁。
不知愛妻的病況,是否與秋山有關!
藥,必須要采。隻能在山頂的壁崖邊緣采集。
當父子兩人完全步入山頂之後,已不知此時是何時,唯獨山頂的微風令人清爽無比。
草藥生長於壁崖邊,以張秋山的個頭自然不可能采集到,隻能等張峰攀爬而下。而張秋山所能做的,僅僅隻是站在壁崖邊緣,遞出那個籮筐。
望著家父攀爬下壁崖,無聊之際,張秋山坐在壁崖邊緣。
透過黑夜,似想要看穿黑暗,看清山後方,山腳下的世界,那邊...到底有何種不同?
‘沙沙!’
‘沙沙沙!'
聲音至張秋山身後的木林中傳出,回頭望去,除了黑暗外,便再無其他可言。本以為隻是微風所致,但那沙沙聲逐漸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