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896年10月至1900年8月,愛因斯坦(以下讓我們用姓來稱呼我們的主人公)在蘇黎世的瑞士聯邦工業大學教育係度過了他幾乎整整4年的大學時代。
按父親海爾曼的意見,愛因斯坦要報考電器工程專業。
而愛因斯坦本人則希望將來從事教師職業,最好是大學教師,以便從事自己所感興趣的科學研究工作。
為了說服父親,愛因斯坦多次寫信,頗費了一番口舌,最後還是在母親波林的支持下,海爾曼才勉強同意兒子報考教育係。
我們找到了愛因斯坦為進入瑞士聯邦工業大學而寫的申請書:
我於1879年3月13日出生於烏爾姆,1歲時遷居慕尼黑,一直住到1895年冬天。
我在慕尼黑上小學,又在盧伊波爾德中學就讀,但未能讀完七年級課程。從那時起直到去年秋天,我住在米蘭,依靠自學繼續學習。
去年秋天以來,我在阿勞的州立學校學習。我現在冒昧申請參加畢業考試。將來我去聯邦工業大學第六係學習數學和物理。
這個“第六係”,就是專門培養數學和物理教師的教育係。
終於上大學了。愛因斯坦剛剛鬆了一口氣,厄運又纏身了!
1896年是意大利經濟不景氣的一年。
海爾曼的電器工廠也被迫宣布破產,清理變賣。海爾曼兄弟投入工廠的大部分資金都賠光了。海爾曼決定到米蘭去,獨自開設一家電器工廠。
雅各布不得不到一家電器公司去上班。
愛因斯坦得知父親的決定後嚇壞了。他多次寫信勸阻父親,不要獨立去冒險。可是,海爾曼根本不聽兒子的意見。
果然不出愛因斯坦所料,不到兩年的時間,海爾曼再度破產,陷入一貧如洗的境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
家庭經濟拮據,愛因斯坦隻能靠舅父的幫助,靠每月100法郎維持學習和生活,同時,每月還要從中節約出20法郎,以便交付加入瑞士國籍所需要的證件費1000法郎。
我們可以從這一時期愛因斯坦給妹妹瑪雅的信中,看出他對家裏情況的憂慮:
“可憐的父母親多年來沒有一刻幸福之時,他們的不幸使我心情十分沉重。作為一個成年人而隻能消極旁觀……對此無能為力,這也使我深為苦惱。對親人來說,我隻是一個負擔……我不活著,肯定還好受些。年複一年,我不讓自己有半點歡樂。靠著這種方法,我才得以捱了過來。”
正像愛因斯坦所說的那樣,在聯邦工業大學的學習,他是非常刻苦的。與別的勤奮的學生不同的是,他的學習更具獨立性、方向性。
大學生涯的第一年,愛因斯坦就為自己開列了一張書目,並且製定了每個年度、每個學期、每個月的閱讀進度表。
可以明顯看出,愛因斯坦的閱讀書目以世界著名的物理學家和哲學家的著作為主要部分。
在哲學家名單中,按時代順序排列有柏拉圖、亞裏士多德、培根、休謨、笛卡兒、斯賓諾莎、康德等。在物理學家的名單裏有牛頓、拉普拉斯、麥克斯韋、基爾霍夫、赫茲等。
閱讀如此眾多的書目,能夠完全掌握嗎?愛因斯坦本人對此做了回答。他在自述裏麵寫道:
在所閱讀的書本中找到可以把自己引到深處的東西,把其他一切統統拋掉,就是拋掉使頭腦負擔過重和會把自己誘離要點的一切。
這就是說,愛因斯坦在大量閱讀各種書目的時候,不但有汲取營養的能力,還有識別和舍棄不必要的、無用的成分的能力!
一句話,愛因斯坦是用腦子在看書,而絕不是為看書而看書!
讀書之外的時間,愛因斯坦大都是在實驗室裏度過的。他貪婪地注視著那令人驚奇的一切,從分光鏡的視野裏注視著真空放電管中和化學實驗室裏的儀器裏所發生的一切。
這一切和學校裏的正規課程有的有關係,有些甚至毫無關係。不用說,這對學業成績的好壞,一點也沒有影響。
愛因斯坦本人曾經回憶道:
我不久就發現,應該滿足於充當一個中等成績的學生的角色。要做一個優等生必須具有集中一切力量做完學校作業的能力,並且還要有書寫整齊的習慣,這對仔細地做好聽課筆記並在課後進行整理是不可缺的。這些品質,我沉痛地發現,在我的本性內是沒有的!結果就造成了我漸漸安於良心的責備,順著我的興趣安排我的學習了……
至於學校裏的必修課程和考試,“有一個每堂課都出席聽講,並且把講課的內容認真地記下來的朋友……”
這個朋友就是愛因斯坦一生中最親密的摯友,著名的數學家馬爾賽爾·格羅斯曼。
愛因斯坦在回顧他學習的那些年代時,不能不遺憾地承認,他在數學領域的直覺能力不足以使他在帶有根本性的重要事物和可有可無的大量知識之間作出區分。
其中,最典型的事例,恐怕就是愛因斯坦在聯邦工業大學期間,竟然沒有去聽著名的數學家蓋爾曼·閔可夫斯基教授的課。
多年以後,閔可夫斯基的書被愛因斯坦如獲至寶一樣地發現了。此時,他才對當年沒有去聽這位教授的數學課而追悔莫及!
他認為,如果能夠早一些讀到閔可夫斯基教授的著作,或者親耳聆聽他的講課,或許在自己的科學研究中會省去許多煩瑣而又令人厭煩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