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反駁幾句,卻對上了公儀飾不屑的眼神。我公儀家統治莘城近千年,最早的那批家奴,千年後,在感情上早就變得和自己的親人無異,比如嶽管家、小小。可是,他們依然不能上桌一起吃飯。我在外流浪多年,倒忘了這一茬。或者說,是因為我在毀城生活了多年,改變了我的一些想法。
在毀城,什麼都用武力說話。憑阿篙的力大無比,絕對可以在毀城謀得一席之地。隻是不知,阿篙和史賓相比,誰的勁更大些。人不可貌相,阿篙看著秀秀氣氣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難以置信,她會將鐵索掙斷。
我不好意思地衝阿篙尷尬一笑。阿篙衝我點了點頭,毫不在意的樣子。
這頓早餐,吃得索然無味。我第一次,對和善的老太爺產生了反感。對於一個小姑娘,卻可以惡聲惡氣地說出“奴隸沒有資格上桌”這樣的話。而這種反感,隨著我聯想到賓丘賈的所作所為,越發膨脹。早餐吃到最後,我的麵容幾乎要扭曲了。
隻聽阿篙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主人,你何必為一個老頭的話生氣?而且,他畢竟救了我的命。”
我猛得看向阿篙,發現她在我身後規規矩矩站著,麵帶微笑。我想,定是自己出現幻聽了。
我的那碟糕點,就吃了兩塊。我不愛吃早餐,尤其是在生著悶氣的時候。阿篙連連咽口水的輕微聲音,被我聽在了耳裏。等大家起身,去旁邊的位置上坐下喝茶。我趁機伸手取了碟中的糕點,往袖中藏了幾塊糕點。此事得逞後,我十分得意。
我站起身,笑眯眯地說:“我出去轉轉,消化消化。”
老太太關切地說:“悅公子,才吃了早餐,還是坐著歇會,稍微消化了些,再出門吧。”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習慣散步消化。”
一直未說話的徐公子,幽幽地插了一句:“不愧是從毀城出來的蠻夷人。”
我不想和他爭論什麼。我今天偷了糕點,打算像獻寶似的塞給阿篙。到時候,看著阿篙一臉驚訝的表情,我的心情很好。我閑著沒事幹,甚至開始想象,阿篙發現糕點後,開心的表情。
我出了府門,阿篙跟著我。她是我唯一的奴隸,自然是貼身護著我的。我拐到偏僻處,從袖中掏出糕點,遞給阿篙,說:“快吃,還熱乎著呢。”
阿篙的眼眶濕了,她接過糕點,用袖子擋住嘴巴和眼睛,吃了起來。我能覺察到,她邊吃邊用袖子擦眼淚。阿篙身上換的衣服,也是男裝,不知是從哪來的。想想也對,如果我一“公子哥們”,隨身跟著一個女奴隸,也不像話。
等阿篙吃完,我問:“阿篙,你真的想去打兵器嗎?”
阿篙點了點頭,說:“嗯。打兵器賺得多。而我,反正一身的力氣沒地方使。之前,我就曾在尉城的鐵器鋪謀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