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著公儀飾的慷慨激昂,心中出奇地平靜。
公儀飾伸出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她清了清嗓子,高聲說:“經過我多年來的私下查探,終於尋找到當年我哥哥朗城主遇害的真相。原來是被賓丘賈毒害的。虧我還一直視賓丘一族為我莘城的恩人!今日,我要以賓丘一族的血,祭奠我兄長一家!”
大家紛紛朝我這邊的台子看過來,眼中充滿仇恨。台子上綁著我,還有老太爺、老太太、賓丘舍、啾啾、阿陽。
“悅公子!他怎麼也會被綁著?!他不是賓丘族人啊!”
我聽見人群中,有人高聲問道。
我往台下看,底下是黑壓壓的人頭,找不到說話的源頭。
公儀飾麵色不改,顯然早就料到有人會如此問。她高聲說:“這位悅公子來曆不明,卻試圖冒充朗城主的女兒公儀敏。他比賓丘一族可惡百倍。我要將他碎屍,用他的血肉,來祭天地,慶祝我莘城重生!”
所謂碎屍,就是將整個人放入一個大的石臼中,再將千斤重的石磨放入石臼中,用良駒三匹,拉著石磨轉圈,將石臼中的人,碾成血水和骨頭渣子。石臼底有小孔,一旦有血水骨渣產生,就會從小孔中流出。
這項酷刑主要針對窮凶極惡的歹人。他的仇人會拿碗放在小孔下,將血水骨渣接了喝幹嚼盡。
這項酷刑存在了不知多少年,也威懾了不知多少代人。可是自從我公儀族建立莘城後,這項酷刑一直沒有再使用過。
聽見公儀飾談到“碎屍”,底下有人開始倒抽冷氣。
公儀飾毫不在意,繼續高聲宣布:“賓丘族其他人,都將處以極刑。”
所謂極刑,在莘城,就是絞死。對待一個冒充公儀敏的人,處以“碎屍”這種酷刑。而對掌控莘城多年的賓丘賈的家人,卻處以普通的極刑。真不知,我是否該為自己的身價如此高而欣慰。
“悅公子究竟是不是公儀敏,並不能聽你的片麵之詞就下定論。而且就算他是冒充了公儀敏,處以‘碎屍’,是否也太殘忍了些?!”
一個聲音冷不丁地響了起來。
人群一陣騷亂,大家都在尋找聲源。可是人實在太多,找了半天,沒有發現目標。
公儀飾初一聽見這話,臉上閃過一陣慌亂。可是,久久不見那人從人群中站出,她臉上重新浮現出一絲微笑,大聲說:“這位兄台,一再為悅公子開脫,可否現身一見?”
底下一片靜默,沒有人回答。
我能感覺到,人群的目光,開始慢慢集中在我的臉上。可惜,我的臉被鐵鞭所傷,血肉模糊,他們看不出什麼端倪。而我的衣服,硬邦邦地,都是殷紅色的凝固的血漬。他們看了一會,就自動移開目光,不忍再看。有人開始彎腰嘔吐。
我掙紮了一下,內心有些酸楚。莘城百姓一向善良,如今卻要遭遇這樣血淋淋的事件。
公儀飾停頓了會,高聲說:“既然這位兄台不想現身,當麵質疑,那麼,就當沒有異議。來人——”
她的話音未落,就見身影一閃,有人出現在台上。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公儀飾的前麵——是劉希。可是,剛才的聲音,應該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