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枝蓮 (2)(1 / 2)

小鎮不小。

街道寬縱,房舍稠密,人煙密集,在兩山之間,碧水環流。

在小鎮的任何一個角落,一抬頭就能看到那雲霧繚繞的遠山,蒼翠欲滴。山間瀉下的溪流,像是閃著銀光的絲帶,映及左右。

今天的山光水色很好。

唐義郎的心情也好極了。

在繞過兩條街,曲徑通幽處,他就會看到闊別已久的芙蓉。

芙蓉不是花,而是個人,一個比芙蓉花還要豔麗的女人。

如唐義郎這般江湖大豪,娶妻納妾本是平常瑣事,可是他沒有把芙蓉娶回家。家裏的河東獅吼聲音劇烈,他怕芙蓉會被摧殘。所以他才把芙蓉安置在一個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夜半三更或是日到中天,他都會借著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到這裏與芙蓉把手言歡,尤其是夜半三更偷偷遛出來,心下惶恐,他喜歡這種刺激,他認為這種刺激是種幸福,所以他是在享福。

和唐義郎一起來的是四爺四管家。四管家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他們之間有種不可揣度的關係,對外主仆相稱,實際上唐義郎的在四爺麵前沒有一點隱私。四爺也擔當著唐義郎貼身侍衛的角色,捍衛著唐義郎的人身安全。

屋裏點著燈。

大白天的還在點燈?主人該有多麼浪費。

芙蓉怕黑。

唐義郎就買了一年也用不完的蠟燭,夜以繼日的燃著。

隻要美人能言笑,浪費幾根蠟燭又算得了什麼。何況這點開支不過是唐府九牛之一毛罷了。

芙蓉喝著酒。兩頰微微發紅,含苞傾吐的夭夭桃花也莫過如此。

唐義郎知道芙蓉是滴酒不沾的,她喝酒隻不過是因為她寂寞,唐義郎有愧,掐指一算,他的確很久沒有來這裏了。

唐義郎沒有阻止她。

他認為女人隻有在飲酒的時候才是最美的。比這更美的就是美麗的女人在不勝酒力時的嫵媚,才會更讓男人陶醉,酒未飲,心已醉。看著芙蓉飲酒的樣子都是一種享受,唐義郎的心裏也燃起了一片烈火,忍不住的到了杯酒。

芙蓉披手奪過了他的酒杯,才說話:“當心你的身子。你是不可以喝酒的。”

唐義郎勉強笑笑,心裏有淚在流,是感動的熱淚。家裏的母老虎絕不會這樣體貼入微,溫柔似水。

“很久沒來了。我還以為你失蹤了。”芙蓉淡淡的說。她之所以能夠讓唐義郎心甘情願的拜倒她的石榴裙下,當然有她的手段。

慍色都是美的釋放。

唐義郎苦笑著說:“最近頭痛病厲害,還有那個陸先生的弟子在我這裏,我的一舉一動好像都在被監視,所以抽不身來。你,你還好嗎?”

一個女人,以燭為伴,枯守空房,寂寞如那些蠟燭嫋嫋的煙霧,彌散在屋子的流動的空氣中。

芙蓉沒有說話,一滴淚悄然滑落。

酒杯還在手中,猛的喝了一口,想要麻醉自己,卻才發現她還是生活在鐵錚錚的現實中。

“我……”

唐義郎實在說不出什麼,他最怕的就是女人流淚,尤其他心愛的女人。

女人的淚水就是一種暗器,無論多麼偉大的男人麵對女人輕輕的流淚都會束手無措,尤其是漂亮溫柔的女人。唐義郎當然知道這種暗器的可怕,所以他開始飲酒,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平複他心中的愧疚。

芙蓉沒有阻攔,她知道隻有這樣他的心才會好些。

可是唐義郎喝的太多了,一口接著一口,一杯接著一杯,她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杯,也不知道他還能喝多少杯?

唐義郎喝的確太多了,兩眼發直,眼睛裏卻釋放著織烈的欲火,仿佛可以燒掉整座祁連山。芙蓉也似醉了,身子一滑,遊魚般滑到了唐義郎的懷裏,她感覺很熱。

四爺的心裏也很熱。

每次他都會在門外等上至少一個時辰。幸好對麵還有間酒館。

酒館很小,但是很幹淨,桌子擦的鉛塵不染。冷清,四爺在歎息,無論誰在這個人流稀少的地方開個酒館,生意都不會好做。奇怪的是這家酒館偏偏能夠維持下去。

四爺來過幾次,似乎成了小酒館的熟客。

酒館的老板娘對他也很照顧,每次都拿出最好的酒,最美味的佳肴,還親自陪酒。老板娘是個生意人,她一眼就能看的出這個麵貌平庸的人不是普通角色,因為四爺每次給的酒錢,都足夠她這個小店一年的收入,這也許就是小酒館能夠維持下去的原因所在。

沒有人知道她姓名,她自己說叫十六娘,四爺叫起來也感覺像是吃下的花生,越嚼越香,越吃越有味道。

老板娘已是個徐娘半老的女人,即便如此她胸還是高高的隆起,雙腿修長,周身上下沒有一塊多餘的墜肉,身材曲線不輸給豆蔻年華的少女,深邃的雙眸透著成熟女人的風韻,仿佛是熟透的水蜜桃,叫男人看上去就要忍不住的要咬上一口。四爺也是男人,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獵物,不僅僅可以榨出油水,說不定是後半生的依靠寄托。十六娘是寡居多年的女人,她也知道青春不在,靠她自己生活還有艱難的路要走下去,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後半生考慮,她畢竟是一個能力有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