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偉大的追求,複雜的性格(2 / 3)

他一生資助過多少人,可能是數也數不清。他資助這些人開創事業,是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好的開端,為社會、為人類作出一些有益的貢獻;他幫助一些生活有困難或遭遇不幸的人,是因為他有過苦難的經曆,希望別人能夠擺脫苦難,有個好的命運。這些資助無不帶著他的善良心願。他寫道:“我不問他們的父親生在哪裏,也不管他們崇拜哪個小人國裏的神,因為正當的施舍,是不分國界和無須表白信仰的。”由此,一個百萬富翁急公好義的形象在歐洲不脛而走,致使求援信如雪片紛來。19世紀80年代末期,他發現“郵局每天至少送來兩打申請和乞求的信件,提出的要求總共至少有兩萬克朗,這就是說,一年至少達700萬克朗”。這當中,當然少不了行騙者,這給他帶來了許多真假難辨的麻煩,終於使他無法應付。於是諾貝爾就采取了另外的一種方法,“我必須聲明,與其落得個肯幫助人的好名聲,還不如幹脆讓人去講壞話好了”。他把捐贈與資助的主要方向轉向了社會慈善事業。

諾貝爾一生沒有自己真正的家。他在瑞典出生,在俄國長大,後來奔走各國,他曾說過:“我工作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一生中,他為事業而到處奔走,以事業為家,這使他消除了民族成見,成為一名國際人士,能夠胸襟開闊地從全人類的利益來考慮問題。站在有利於人類進步的高度,他認為大量的私人財產不應該被個人繼承或留給親屬,那樣“將幫助懶惰,並且因此而助長損傷人類元氣,從而帶來災難”。他的富有偉大意義的遺囑,正是在這種觀點下形成的。他將他的巨額財產贈給了全人類,用作獎勵那些為世界和平和在科學、文學領域內作出傑出貢獻的人們,而且還不分國籍、民族、性別,不論來自哪個大陸,不論講什麼語言,這不能不令人為他的偉大理想和見識而感動。

諾貝爾的生活比較簡樸。他在成了百萬富翁之後,也從不隨意亂花錢。他養成了生活開銷記賬的習慣,不管開銷多大,都一絲不苟地記上,現在還保留著他一些生活開支的賬單。從賬單中可以看出,他對別人很慷慨,對自己則很節儉。他的衣著簡單,但卻非常講究衛生;對飲食講究一定的規律和規定,從不進餐館吃飯。他55歲的時候,正是名聲和活動的鼎盛時期,並已在巴黎這樣的繁華大城市住了很久,但卻從來沒有鋪張奢侈的表露。有人這樣描繪過他當時的形象:“他是一位踏著短小而堅定的步伐,為了達到明確目標而匆忙奔走的人,一位低於中等身材、略微駝背的活躍而又嚴肅的矮個子的人。他的腦門又高又大,蓄著整齊的黑中帶有灰的胡子。掛在他那蒼白麵孔上的胡子,更多地表現出他的性格,而不單是好看。在他的臉上充滿著緊張和憂慮的表情,但又因他那雙在濃眉下閃爍的藍眼睛變得柔和了些。當他的近視眼需要的時候,他就將係著一條黑帶兒的夾鼻眼鏡夾在高凸的鼻梁上。他的修飾非常好,他的服裝式樣不是最新的,但都像他周圍的一切東西那樣,總是保持著簡單、適用和高質量的傳統。沒有任何一件東西能夠表現出他是一位大名鼎鼎或非常有錢的人,乍一看來,很多生人還會把他當成一個遲鈍、陰鬱和無足輕重的人。”

諾貝爾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與習慣。除了工作與讀書,其他方麵的嗜好很少。他不吸煙,不喝酒,不玩牌或賭錢,什麼樂器也不會,對音樂也沒有欣賞的興趣,也從不跳舞。對一些娛樂活動不太熟悉,在邀請的客人,甚至是女士們的陪同下,他有時也到展覽會、戲院和娛樂館去,由於對馬的興趣,他還經常到賽馬場去,但多數的情況下都是個消極的旁觀者,而不是個積極的參加者。在觀看的時候,朋友們隻看到過他平靜的讚許和慈祥的微笑,而沒有見到過他興高采烈和放聲大笑。他在巴黎居住了18年,他給鄰居的印象是:個子矮小,皮膚發灰,以自己的風度輕輕地走來走去,既不虛張門麵,也不大擺架子,對他周圍的東西和服務要求不高,他總在清晨,把自己包在馬車上的毛毯裏,坐著馬車,馳向塞夫蘭實驗室,而晚上則沒有固定的時間回來。

諾貝爾將休息當成了生活中的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他一生從來沒有鄭重其事地成時間段地休息過,他的腦子裏,充滿著一個個新奇的設想,並經常為實現這些設想而不停地思慮著。可以說,從他從事科學研究和發明的時候起,他的生活就被三種不同的活動填充著:研究和實驗,這是他一生的興趣;實業事務與組織,這是他實現自己的發明成果所必需的,但他又懷有濃厚的厭煩心理;旅行,這是滿足前兩件活動所必要的。休息和療養,多半是借助旅行來進行的。

對於旅行,諾貝爾一般都是精心考慮和計劃的。在旅途中,他通常是在某個溫泉場所或療養院做個短暫的停留,休養一下,或通過旅途中景色的變換來進行休息,也盡可能地結合工作作出些如意的安排,如夏天到北方去、冬天到南方去等。但是,長時間的旅途生活又使他休息不好,十分的疲勞。那時的火車顛簸不停,充滿了煤煙和灰塵,他把那狹窄的車廂稱為“我的行進的監獄”。每當冬天,在一些大城市裏,他不去那些大型的豪華旅館,而是住在名聲好並且安靜的旅館裏。夏天,在那些水鄉城市,他則擺擺闊氣,總要在最好的旅館裏要一個套間,而且喜歡窗戶對著廣闊的湖水、公園和花園,但必須在背陰的一麵。他很喜歡花兒,他的三座私人實驗室,沒有一座不帶有一個管理良好的花園的。旅途中,他喜歡欣賞海洋,沐浴清風,眺望星空,沉醉於靜穆的大地,卻不願置身於喧鬧的環境,更不願與人進行交談。但不管是旅行還是借旅行來做短時間的休息,都是以滿足他的工作熱情與興趣為前提的。當需要工作的時候,他絕不允許休息來侵犯工作。他有一隻特製的手提式旅行箱,裏麵裝著不管到哪兒都能開展工作的用品,以便隨時進行他那充滿興趣的工作。

諾貝爾厭煩一些毫無意義的社交活動,經常借旅行等借口有禮貌地推掉這樣的社交活動,但是對必要的社交活動,他則抱著積極的態度去參加。他在巴黎馬拉可夫大街的別墅裏接待過以各種理由來找他的人,有些拜訪使他高興,但在更多的時候,對那些無益的訪問或打攪,他都感到厭煩,對由於應酬而浪費的寶貴時間感到惋惜。他在那座別墅裏宴請過來看他的親屬、朋友和實業界人士,每次都非常熱情、周到和充滿歡樂氣氛,他的妙趣橫生的談吐,增添著聚會的樂趣。他雖然自己節儉,但卻不惜高價雇來烹調手藝好的廚師,拿出地窖裏儲備的名酒,殷勤地招待客人。對男客,他能根據每個人的特點照顧周到;對女客,則不失禮節,熱情相待,並且總為每位女賓準備一份禮物或一朵鮮花,充分顯示了他的周到、細致和顧全禮儀。對親友,除了經常回去看望母親之外,對在斯德哥爾摩老家的親屬和他們的孩子,每逢聖誕節、結婚紀念日和生日,不管當時在哪裏,諾貝爾總要給他們寄去一份漂亮的禮物和問候的信件,以表達他的對故鄉的思念與至深的親情。

在諾貝爾一生的交際中,能夠稱得上朋友的為數很少。他在早期所交的朋友有西奧多·溫克勒、阿拉裏克·利德伯克、卡爾·奧伯格、阿道夫·阿爾塞爾、諾登舍爾德和索爾斯頓·諾登費爾特等人,後期所交的朋友,除了前邊所提到的貝爾塔之外,還有他侄兒愛默紐爾、裏揚斯特羅姆兄弟、拉格納·索爾曼等人。他所交的朋友不多,可能與他那不喜歡交際,不願出頭露麵,不願惹人注意,喜歡平靜的生活,願意一個人沉思的性格有關。孤獨的生活,從幼年一直伴隨他到老年,他既給人留下了懷有無限熱情、永不知疲倦的形象,也給人留下了憂鬱、孤寂的印象。他的孤寂是多方麵造成的,童年的多病使他形成了憂鬱、內向的性格;強烈的工作熱情和那不願交際的性格,又使他在成年失去了不少交友的機會;他沒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使他得不到精神與生活上的安慰;逆境的傷害和多病的折磨,又不斷地增添著他的煩惱,尤其是在晚年,他的這種感受更加突出。他把自己說成是“一個無用的思考工具,以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沉重思想,孤零零地漂泊於世”。他感到十分孤寂。每當這時,實驗室就是他的避難所,他在這裏為崇高的理想而獻身,他在這裏尋求精神上的解脫,從中感受到人生的最大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