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她的年紀一年年向前竄得老快,而她毫無戀愛的征兆,父母不管她老大不願意,給她安排了相親。不願歸不願,還是隨了父母的安排,她也早過了幻想的年齡,清楚那種風花雪月的戀愛跟自己還有一段距離,相親雖然俗氣,到底是實在些。
他也是那種很平凡的男人,長相平凡,工作平凡,性格平凡,因此對別人的要求也平凡。他知道閉月羞花與沉魚落雁自己隻在書裏看過也隻能在書裏看。
兩人在一個對別人來說很平常,對雙方來很特別的日子被安排著見麵了。她掂量著他,與帥氣沾不上邊,也算不上很陽剛氣,但穿著幹淨、實在,語氣與眼神都暖暖的,透著一種隨和與親切,心裏便告訴自己這樣的人做丈夫可以了。他看她,那天穿著條黑色的連衣裙,把稍微豐滿的身材也裹出幾分窈窕,一雙黑色嵌晶的高跟鞋使她添了幾分嫵媚。淺淡的妝使她略顯平淡的臉顯得生動,帶著神采。他想,這樣的女子雖不算出色,也算不錯了。
於是,兩人開始約會。由於兩人白天都忙著工作,往往在晚上才約好了一起出去。這樣也好,使本來不夠浪漫的相遇至少多了那麼一點情調。每晚出門前,她都在鏡子前坐了很久,精心裝飾著自己,“女為悅己者容”,每每想到這,她兩腮便浮起美麗的紅暈,自己也是在戀愛了。
交往中,她發現他雖沒有令人心悸的熱烈,但很體貼周到,令人舒服。他也越來越發覺,她雖算不上很美麗,然而溫柔善良,會是一個賢妻良母。
兩人這樣波瀾不驚地交往了一段時間後,雙方的父母便說,既然沒有意見就擇個日子把這事定下來吧,也了了一樁心事。兩人都笑笑的,沒說什麼話,但心裏還漾起溫暖的波紋。於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兩人便在雙方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訂了婚。
訂婚後,兩人自是比以前更親密一些。約會時便甜蜜地偎依在一起,計劃著將來的小家庭。然而這一切在一個周六全都改變了。
這天上午,他經過一個花店,看見那些嬌嫩欲滴的花朵,突然想起與她從相識到交往到定親,還從未送過她一朵花,實在有些寒酸。他學著電視裏看到的,挑了九朵火紅的玫瑰,再配上些情人草與勿忘我,看著這束花,心就有些跳了。
他捧著花站在她家門前,靜了靜躍動的心情,想象著她看見花時眼睛一亮,滿臉欣喜的樣子,按響了門鈴。
因為昨晚看了幾集連續劇,熬到半夜,此時她還鑽在被窩裏迷迷糊糊地做著夢。尖銳的門鈴聲固執地吵個不停。看來家裏人都出門了,她隻好不情願地爬出被窩,趿了雙拖鞋跑出開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著,大清早的誰不明不白地趕來,肯定又是鄉下的姨嬸們,才這樣早來打擾。
門開的一瞬,兩人都雕塑般地愣住了。她看見他捧著一大束鮮花半張著口站在那兒。他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她穿著肥大的睡衣,趿著平底拖鞋。亂蓬蓬的頭發半掩著一張平板而疲倦的臉,無神的眼睛,蒼白的嘴唇。剛開始,他以為開門的是做鍾點工的大媽。待看清了是自己的那個她,他的手突然一抖,那束花掉在地上。一回過神,他就急急地轉身,匆匆地跑掉,好像後麵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她愣了愣,打量了一下自己,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沒有再來找到她。好幾天後,對方的父母萬分抱歉地上門賠禮,對她的父母說要退親。他們的兒子這些日子不知是怎麼了,死活鬧著要退掉這門親事,也說不出原因。他們隻能無奈地認為自己的兒子是中了邪。他總時不時地感歎,難怪大街上有那樣多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