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記(1 / 2)

可以說,我和小說有種解不開的情節,兒時還不識字的時候就接觸小說,到了老年,又古搗著寫起小說來。

小時候,我和父母住的東間屋裏東牆上有個小龕(家鄉叫“窩子”),裏麵放著一些書。那是父母上學時積攢下來的。到我懂事的時候他們整天忙於生計已經不讀書了,我卻對那些書產生了好奇心。踏著炕上的被子伸手夠下一些來,一看,那上麵有些繡像插圖,挺不錯,我就翻著看,隨後就又找紙蒙在上麵描。描了好些了,卻不知道描的是些什麼人,我問爹娘,他們說:這個是嶽飛、這個是牛皋、那個是秦瓊、那個是程咬金……

到我上小學二三年級識一些字了,就不光看圖,還看起字來了。有好些字不識,意思卻能通下來了,就絆絆磕磕地讀下去。越讀,識得的字越多,興趣越濃,到我上到小學四五年級時,那些“繡像全圖”的《嶽飛傳》《說唐》《小五義》《水滸》什麼的已讀得滾瓜爛熟了。夏天街上一些大人搖著蒲扇,冬天人們擠在炕頭上,聽我這個小孩兒給他們說書,聽得津津有味。除這些舊小說外,還有本冰心的小說集,我也讀,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篇《超人》,那算是我與現代小說最早的接觸。

上了中學,讀的小說就更多了。那時正興讀蘇聯小說,讀了不少蘇俄作品。印象最深的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遠離莫斯科的地方》和《勇敢》,列夫·托爾斯泰、果戈裏、高爾基、契訶夫、法傑耶夫等等大作家的作品也讀了不少。

再以後,就把閱讀的興趣擴展到法、英、德、美等國以及茅盾、巴金上去了。直到現在,我還把梅裏美、傑克·倫敦、歐·亨利還有餘華、莫言等置於床頭案角,時時翻上一翻。

我打小愛讀小說,雜七雜八讀了不少,但我卻從來沒有寫小說的想法,覺得寫小說是件很神秘的事,不是我這樣的平常人可以寫的。

2000年前後,我在北京兒子家看孩子。孫女上學住校去了,除了一星期接送一次,再就沒事可幹了。閑得無聊,除了騎自行車出去瞎逛,再就是讀點書消磨時間。當時我正在讀《漢書》,在“列傳”部分讀到陳萬年、蕭望之、陳鹹、石顯等人的傳記,漸漸地這些人的事就在我腦子裏演繹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我想,為什麼不能把這故事寫出來?不是覺得自己不會寫小說嗎?沒試試怎麼就說自己不會?人除了落地時的呱呱大哭和尋找奶頭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還有什麼能力不是學習實踐而有的?正好家裏有好些廢紙,於是我就在紙的背麵寫起來。也不管什麼章法、技巧,想到什麼寫什麼,竟也把那故事寫出來了。但隨後就又把它撩下了,還是“小說不是我這樣的人可寫的”那老想法作怪,覺得我寫的不像玩意,就這樣自我否定地把那最初的嚐試中止了,以後就再不想這事了。

時間到了2004年,我的同事李樹在他的《平度史話》出版後,第二本書《中國科舉史話》又麵世了,這對我是一個極大的觸動。我也想寫點東西了,但寫什麼?我不像他那樣術業有專攻,實在不知道要寫什麼能寫什麼。就在我“荷筆獨徬徨”的時候,我把我這種找不到方向找不到目標的苦惱說給李樹聽。他說,你文筆好,寫記敘性的東西是你的長項,何不把你以前給我說過的你小時候的故事寫出來?我倆經常在一起啦呱,各人都說過不少往事,我說的童年的一些事他還有印象,所以這樣勸我。我一聽,有道理,於是就寫出了《童年小友》和《藍池小屋》兩篇小說模樣的東西。拿給李樹和別的朋友看,得到了他們的肯定和讚揚,我問他們這算不算小說,他們說算。到此,我才衝破了我自己給自己設置的“我不會也不能寫小說”的樊籬,也廓清了寫小說的那種神秘,自己偷著對自己說:原來我會寫小說啊!

到這時,我又找出了當年在北京寫在廢紙上的那個西漢故事,看看,還有點樣子,於是我把它修改補充成了中篇小說《屏風》,算是我寫成的第三個小說。其實它是我寫小說最早的嚐試,應該是我的小說創作最早的試筆。

我把上述三篇最早寫出的小說收到了我的個人文集《知暖集》中。打那以後,我就把寫小說當成我的主攻方向了。隨後我根據一則元人筆記寫出了《高梁河畔的命案》,根據我上小學時的舊事寫出了《麥黃杏》,以兒時在坡野裏割草的記憶寫出了《蝶兒》。再以後,我受我表弟因家庭是地主而說不上媳婦的啟示,憑空塑造出人物編出故事寫了《舍身崖》。那是我第一篇脫離開親身經曆和以真人為模特創作出的小說,按說這才是寫小說的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