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顏汐從屋裏出來,黎洛隻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眉色之間有股難言的傷感。他走上前,一眼留意到她腫的老高的左頰,眸色立時冰寒道:“她敢打你?”阮芸居然敢打她,他會叫她付出代價。
等顏汐回過神來,黎洛已越過她,她忙想上前阻止,誰料身體卻不受控製傾倒下去,險些就要摔倒在地,幸好黎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他看著她,不掩心疼。
她握著他的手,略笑了一下,低聲道:“別去,始終是我欠她的。”這一巴掌,是她應該承受的。
“丫頭,別這麼笑。我會怕。”他展開手臂輕輕環住她,讓她靠在他的胸口,她聽著他一下一下有力沉穩的心跳,心裏莫名地生出酸楚,連僅有的一點勇氣都沒有了。
他這樣清風寡欲的人說會害怕失去她,她不知該說什麼好,心裏酸澀脹痛,好想認真地哭一場。憋在心裏的苦和痛填塞得滿滿的,無處釋放,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為何要獨自承受這樣多?
黎洛胸膛的衣料傳來溫熱的濕意,顏汐哭了。他將她抱得更緊一些,也沒出聲安慰,他了解她,難過受傷時一個人舔舐傷口,不願意被旁人看了去。他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默默地陪著她熬過去。
哭了好一會兒顏汐有些累了,靠在黎洛身上疲倦地閉上了眼睛,黎洛感覺到懷中的女子軟了下去,他彎下腰打橫抱起她,她沒有拒絕,乖乖地由他抱著她。
她在他懷中靜躺著,他本該覺得安心,此時此刻卻隻餘了愴然。阮芸和她的談話他在屋外聽得一字不漏,他做夢也想不到她會是大瀝皇朝的女族一脈。
回程的馬車裏溫暖如春,顏汐一直昏睡著,不曾醒過來,絕美的臉龐蒼白得讓人心驚。
一路上馬車內書頁翻轉的沙沙聲從未間斷過,黎洛沿途都在翻看奇門醫書,一目十行,速度極快,卻不曾漏過一個字。他眉頭皺緊,舒展不開,心想一定有辦法可以救她,哪怕為她續上一年半載的命,他也甘願。他不能讓她就這麼死掉。
這一日,顏汐窩在園子裏曬太陽,冬日的陽光很是難得,籠罩在周身暖洋洋的。她現在一天會昏睡上很久,有時醒了一會兒就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有時清醒過來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很少說話,青峰很少來打擾她,黎洛問起她時她也是有一搭沒一搭應著,隻聽著他說。
十年勤苦訓練而來的深厚內力隨著時間的流逝差不多全部散去,她感覺身體宛如被抽空一般,空蕩蕩的,像一個係不上口的空袋子,甚至走一小段路都覺得莫名地疲倦,提不起精神。
黎洛每天為她把脈,有一次她問起自己的身體如何,他隻說尚好。她淺淺一笑,心裏有了思量,她的精神明明一天比一天差勁,黎洛還肯這樣安慰她,看來她真的是不久於人世。她索性懶得再問,在庭院中一坐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