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二)(1 / 2)

晚膳後,皇上來我寢殿小坐了一會兒,他仍舊那麼的溫雅,如一塊溫潤的羊脂玉,渾身散發著柔和的氣息,讓人自然而然想要靠近。

曹笙先一步命了小太監傳話過來,說皇上晚上會宿在我這兒。我早早命殿內的宮女準備好了清淡的熏香,阿蘭毛遂自薦做了幾樣蒙國尋常的小吃食,而我則精心沐浴了一番,換上最豔麗的衣裙滿心歡喜地等著他來。

千裏迢迢遠嫁景國已有半年的時日,我每天盼著他來,我第一次明白相思不得見的滋味是如此的煎熬。我是他親自去蒙國求親娶回的瑤妃,卻不知他的後宮還有這麼多如花似玉的妃嬪,他不是我一個人的夫君,他是整個景國的皇帝,注定了不能被我獨占。可我仍是每天想著他。

在父皇設宴款待景國使臣的那晚,我躲在大殿的圓柱之後,一眼就看見了坐於席間的景軒帝。他那麼年輕俊朗,眉宇間是如遠山一般的溫和,和父皇相談甚歡,談吐非凡,聽他說話如清風悅耳。這是父皇替我挑選的夫婿,我原本以為景軒帝的年紀與父皇相當,極不樂意,就差沒有以死相逼。

鬼使神差般的,我同意遠嫁景國,我至今都想不通我哪來這麼大的勇氣和決心,去一個我陌生的地方,嫁給一個我不熟悉的男子,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我沒想到我賭輸了,而且輸得那麼的慘烈。

暮色漸濃,明黃色的龍袍出現在殿外,由遠及近,看見皇上如玉麵龐的那刻,我的心跳得很快,他朗然踏入室內,我按規矩畢恭畢敬地行了禮,在蒙國即使對父皇我都很少行大禮,如今我乖巧地對他行禮,隻因為他是我自己挑選的夫君。

皇上虛扶起我,身上是清淺的龍誕香,他的側臉輪廓溫和,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他的聲音柔和如清風拂麵,他問我:“在宮裏過得可還習慣?有什麼需要添置的,知會內務府即可。”

我笑靨如花,答道:“臣妾這兒什麼都不缺。”父皇就我一個女兒,大嫁之日,光是隨帶的嫁妝就有不少稀世奇珍,足夠我用上幾輩子,其實我很想說,這華麗的寢殿唯一缺的就是他,他若是能常來,我就不會覺得這兒空蕩蕩的。可是我不能說,因為我的夫君不是普通人,他是這天下的皇帝。

他聽了我的話,隻是輕微地點了點頭,而後極自然地拉起我的手往桌前走去,殿內的宮人識趣地回避,隻剩了阿蘭留下來伺候。

皇上的目光停留在一盤熏肉上,似乎很感興趣。我以眼色示意阿蘭,她手拿起銀質的小刀順著熏肉的紋理割下幾小塊,放在他麵前的碗中。聽宮人說他喜歡燒烤的吃食,蒙國的小吃正合他的胃口。

果然,他誇讚道:“口味獨到,別有一番滋味。”

我笑起來,中原有句俗語,意思是妻子做得一手好菜,便能抓住丈夫的心,皇上要是喜歡上我殿裏的吃食,心情愉悅了應該也會常來吧。我站起來,走過去親自為他斟了一杯葡萄美酒,以葡萄入酒在中原很是罕見,但在我們蒙國卻是自古就有的。

他淺飲一口,眉宇間有一絲驚喜,我跟著高興起來,他每次過來,我都用足了心思準備,為的就是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個位置。

他的妃嬪雖不多,卻個個年輕貌美,才情不凡,除了那位溫婉雍容的皇後,嬌嫩得和晨露似的柔妃,妖嬈嫵媚的涵妃之外,還有不少我連一麵都未見過的女子。而我隻有一個蒙國公主的身份,再無勝過她們的地方。我不願意變成她們中的一個,守著漫漫長夜等著他臨幸,所以我隻能千方百計地討好他,借此在他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我的愛對於他而言微不足道,這也許就是愛上一個帝王的悲哀,他不能隻屬於我一個人。